从龙虎山出来,坐上鹰潭到玉山的火车,然后在玉山又坐上去三清山的中巴,大约一个半小时就到三清山脚下。
三清山乃道教丹鼎派的道场,东晋时葛洪在此结庐炼丹,成为开山鼻祖。
据说,山上玉京、玉虚、玉华三峰耸立,犹如道家玉清、上清、太清三位尊神高坐山巅,因此得名。
坐上索道后,缓缓上行,行到高处,山风不时呼啸而来,竟吹得缆车晃悠起来,此时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独自坐在缆车中,心吊得老高。
出了索道,踩到实处,心头大石这才落地,举目四望,风景极佳。远方的山体表面好像种满了西兰花,裸露出来的花岗岩显现出刚硬的气势,几次放下手机却又忍不住拿出来再拍。《国家地理》称三清山是“西太平洋边缘最美的花岗岩”。
因为是淡季,长长的高空栈道上少有人走,不时能见到各种奇松怪石,往下看,忍不住心惊胆战。
“东方女神”形似一女子高坐山峰,微微垂首,像是害羞,又像是思索。
“巨蟒出山”长128米,酷似一条千年巨蟒,从山谷中飞向天空,才跃到一半就凝固成永恒一刻,让无数游客到此驻足,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此体现得淋漓尽致。
从阳光海岸爬到三清宫,好长一段杳无人迹。山鸟啾啁,不时有松鼠一窜而过,山坳里还见到老鹰在盘旋,那身姿竟将轻灵与矫健融合到一处。旅行能稀释人心中的负面情绪,放大人的愉悦情绪。满山的葱翠与和谐景象,让人疲劳的同时也无比松快。
三清宫历史悠久,历经一千多年的风霜雨雪。好容易走到这里,第一眼看到不免吃了一惊,这座掩映在山间的不起眼的小殿竟是三清宫?沧桑感扑面而来,褪色的殿檐,粗糙斑驳的墙体,地上砖缝处杂草蓬勃而出,此时四周空无一人,冷寂荒凉。回想起武当山顶的金殿,不禁释然,在这海拔1500多米高的地方建宫殿,自然不能像在山脚下那般阔大恢宏,尤其古代道路难行又缺乏重型器械。细看门口竟还在晒被子,这幅画面虽然没有想象的庄严肃穆,反而因此生出烟火气息。
三清宫虽然与想象中有落差,但绝对不可小视,就它所在的位置,乃位于整个三清山的风水之眼,最具灵气的地方。周围很多建筑是以它为坐标来修建的。比如,三清山另一位开山鼻祖王祐天师墓,就在三清宫的东北方位,八卦中称为艮位,三清山古建筑群的设计者詹碧云天师的墓则在巽位,即东南方,九元应天府在离位,即南方,龙虎殿在震位,即东方等等。
说到詹碧云天师,有学者分析,他的墓跟一般的道士墓不同,而且按明朝的规制,公侯以上级别的陵墓才能用石狮装饰,詹碧云的墓前却有石狮,而且整个格局就是缩微版的明孝陵墓(朱元璋的),因此,揣测他就是失踪了的建文帝,当年朱棣杀进京师时,建文帝朱允文一路逃难至此,隐姓埋名,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虽然结论存在疑点和商榷的地方,但无疑三清山又添加了一层迷雾般的披纱。
第二天早上四点多,东樵走出酒店,天还是黑的,借着充电宝做手电筒,跟着一帮看日出的人一起登山,台阶仿佛怎么也爬不完,走到一线天时,天色麻亮,两山夹道,长达299级的台阶一眼看不到头,让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跟着周围看日出的人一起奋力攀登,耳中不时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仿佛声声重锤在敲打本已酸胀的双腿。
好容易爬到玉台,玉台上远方天际一线染成了浅红色,越来越浓,一个圆球悄悄探出头来,一半偏红,一半偏白,后来被煮熟一般,逐渐变红,逐渐光亮起来。
红日将小半个天空染红,云层被镶金边了一般,此时仿佛道家仙音、佛家梵唱在灵魂深处响起,人们被染红的脸上呈现出平静、满足的神情,生命悄然间被过滤而得以净化。
回头看,背后云霞缭绕,山峰若隐若现,诗意斑斓,如睹仙境。目睹这壮丽的景象,心中涌起淡淡的感动,突然发现,之前所有的劳累都格外值得!
教育界有个理论叫建构主义,意思是学习者获取知识其实是基于他已有的经验来认知和建构新知识的,同理,东樵觉得,旅行的意义正在于用自己的脚步去丈量未知的世界,用自己的眼睛去感悟自然和生命,只看人家的介绍与作品,其实远远不够。
你走过的世界,才是对你有意义的存在!
这次自由行,东樵走累了就歇,实在走不动了就住下来,随遇而安,充满了不确定性,回想这样缺乏计划性,但也充满了乐趣,比如,途中遇见漳州来的三家人组成的旅行团,一路结伴,又跟成都来的两口子临时组团去砍房价,还跟一帮不认识的人一起赶早看日出。
未知让我们年轻!
道不远人,这就是东樵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