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涉及的人物、场景、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大同镇中心的“南北”大排档。
和其他大排档差不多,“南北”的环境不优雅,但地处闹市,食客很多。主厨是潮州人,他家的砂锅蚝仔粥很出名。
赵洪武经常到这里点上一锅粥和几个菜,他觉得在广东这种地方,喝粥是最平常稀松的事,但好粥只有这一款,吃得舒服也觉得有营养。
餐厅包括室内室外两个部分,室内部分比较窄小,室外是用凉棚搭建的。这个时节食客多喜欢选择在室外餐厅就餐,室内的餐厅就显得清静多了。
室内靠里的圆桌,粗糙的木桌木椅。
赵洪武和荷花先到了。
赵洪武把菜单递给荷花:“你来点菜吧。”荷花伸手把菜单挡了回去。
荷花心里闷闷的不高兴,她昨天晚上一晚没睡好,一直在想接楚楚的事。
虽然她答应了,但她认为自己无法面对着这个孩子,想起来都觉得很讨厌,以后怎么能相处呢?
赵洪武自然是知道她的苦恼,宽慰她:“先把孩子接过来,她妈才会离开呀。能相处最好,不能相处再送回老家给爸妈带。”
也只好这样了,既然这次跟他回来,就要做好的搞,他事业上的麻烦够多了,能帮他一点是一点,荷花善良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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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江云带着楚楚进来,楚楚看到了赵洪武,“爸爸~”飞快地扑过来。
赵洪武抱过楚楚,朝向荷花:“这是大妈,叫大妈呀。”楚楚把头埋在爸爸怀里,不出声,侧过脸,偷偷瞄着看荷花。
荷花和吴江云第一次照面,不,不是第一次了。
荷花在佛山的儿童医院里卧底,已经远远的看到过吴江云。
吴江云或许早在几年前就见过荷花吧?那几年,荷花不知道吴江云的存在,而吴江云从头到尾都是知道,有荷花这么一个人的。
吴江云心里砰砰跳,但她还是装着忧郁的样子,不看赵洪武,小声地和荷花打了一个招呼。
荷花没搭腔,她这是第一次近距离面对着赵洪武的小三。
这个吴江云很年轻,也是,她本来就比启运大不了几岁嘛;眼里有忧郁,也是,就要和自己的女儿离别了,这是任何母亲都会有的表情;眼角往上翘,抬眼一股狐魅气色显现……
年轻,狐魅,赵洪武就是迷恋她这些的?
荷花独自坐着,看着赵洪武、吴江云哄着楚楚喊她“大妈”。
怎么看他们仨都象一家人,他们仨奏在一起的样子让荷花难受,因为荷花觉得自己就象个外人。
就在荷花坐立不安时,吴江云起身对着荷花:“我去拿饮料,大姐,你想喝什么?”
看荷花不出声,她又转向女儿:“楚楚,喝旺仔牛奶哦。”
“好!”楚楚大声回答,她在爸爸怀里很开心。
砂锅蚝仔粥先上来,赵洪武忙着给楚楚盛上一碗,要楚楚先喝,楚楚不干,她要等妈妈的饮料。
赵洪武又殷勤地为荷花盛粥。
菜陆续端上了桌,吴江云双手捧着四瓶饮料回来了。
给楚楚旺仔牛奶,给赵洪武罐装红牛,给她自己和荷花各一瓶罐装椰奶。
三个大人吃饭,没说话。只有楚楚的声音,一下和爸爸说,一下和妈妈说。
吴江云好象受不了这种气氛,匆匆喝了一碗粥,扒拉着吃些菜,喝了饮料,然后说要上厕所,离开了。
吴江云走后,荷花舒了一口气。这才认真仔细端详起楚楚来。
小丫头的五官,除了那一双丹凤眼外,长得和赵洪武一样。小丫头长得漂亮,就数这双眼睛了,这双眼睛是长得像妈妈。
在吴江云的脸上,那双丹凤眼就带着狐魅气色,会勾人魂魄。而在楚楚这里,这双眼睛就只有清澈,眼睫毛长长的,眼角飞飞的上挑,眼珠子水灵灵泛着光。
楚楚不认生了,坐在赵洪武和荷花之间的椅子上。
荷花决定给她挟菜,她并没有抗拒,还回过头对着荷花笑,荷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小丫头触动了。
饭桌上,赵洪武和荷花都给楚楚挟菜,赵洪武逐渐放下心来,他觉得荷花最终会接受楚楚的,可能她自己不想承认。
“妈妈呢?”楚楚不肯吃饭了,她四处张望,要妈妈。
“妈妈上厕所了,楚楚乖,我们把饭吃了再去找妈妈哦。”赵洪武哄她。
“不嘛,不嘛,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妈妈去哪了,是不是不要我了?”
可怜的孩子,有过爸爸妈妈长期不在家的经历,小小就知道担心,是不是爸爸不要我了?妈妈不要我了?
楚楚开始大声哭号,扭动身子溜下椅子,要去找妈妈。
赵洪武眼看着哄不住了,强行把楚楚抱在怀里,拿过旺仔牛奶瓶,是空的……
荷花赶紧把自己那罐椰奶打开,插上吸管,递了过去。
楚楚双手接过,捧着吸了起来,哭号声才慢慢变成了轻声的抽泣。
赵洪武和荷花对望着,这个小丫头有这么大了,妈妈的印象已经很深刻,以后要想她能忘记她妈妈,可能并不容易。
荷花暗自忖思,以后要怎么对小丫头呵护些,让她不再思念妈妈。
楚楚喝光了椰奶,又哭了起来。
荷花看着赵洪武左劝右劝,小丫头还是要找妈妈。只好上前帮着哄,开始楚楚还手打脚踢不让她碰,哭声惊天动地。
荷花尴尬地站在一旁,看赵洪武手忙脚乱,连哄带吓唬。这样激烈的动作和反应,以后肯定还会有。荷花对带养这个孩子,有了很多担心。
待楚楚的声音和力道都小下来,荷花上前接过楚楚,抱着,拍着,哄着,楚楚慢慢地哭声变成了抽泣声。
赵洪武擦着满头大汗,看着荷花,满脸感激。没有荷花,他一个人要带这个孩子,肯定是搞不掂的。
楚楚抽泣着,眼睛迷蒙着,哦,原来是小丫头闹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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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洪武背着楚楚与荷花一起往自己的租屋去,一面走一面对荷花说:过两天再出去找找房子,租一套大点的,有了楚楚,他们三口住现在的一间房是不方便的。
荷花听了,想起赵洪武为吴江云租的套房,而自己一直跟他住在一间租房内。现在赵洪武想换大的租房,也并不是因为她,而是为了吴江云生的孩子。
荷花心里生闷气,脚步不觉慢了起来。
赵洪武一路讲着没有得到回应,回头转身,才发现荷花远远地落在后面。
待要对荷花喊叫时,一缕口涎从肩头滴下,原来是楚楚呕吐了。
赵洪武忙把楚楚从背上放下,发现楚楚并不清醒,连着叫了几声,不仅不应,身子也软绵绵地往下溜。
赵洪武慌了,抱着楚楚大声喊:“荷花,荷花,快来!”
荷花从远处跑过来,看到楚楚的模样也吓了一跳。
“怎么啦?刚才还好好的呀?”摸摸额头,没发烧,翻翻眼皮,眼光涣散。
“不行,赶快去医院!”两人在路边招手,拦了辆的士,直接开往镇中心医院。
坐在的士车里的赵洪武很焦急,车窗外,到处是毫无章法行驶的车辆和乱穿行的行人。
车子受阻变成了蜗牛,赵洪武不禁骂起娘来。
“你赶快给她妈打电话,让她赶回来。”荷花怀里抱着楚楚,大声提醒说。
赵洪武被提醒了,手忙脚乱找出手机,给吴江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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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江云其实并没有离开,她正坐在背街的“阿友”咖啡屋,一面喝着咖啡,一面平复心情。或许,赵洪武会很快有消息告诉她。
按她的计划,荷花喝下饮料,应该很快出现上吐下泻的症状。
赵洪武要招呼荷花,楚楚会找妈妈,赵洪武会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他会向她救助。
她就会再把女儿楚楚接回来,母女俩一起慢慢等待。
然后赵洪武会再次招唤她们,给她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手机铃声响起,拿起一看是赵洪武的,这么快?
吴江云不禁心中狂喜:哈,计划成功!
“吴江云,你快点来!到镇中心医院,楚楚昏过去了。”赵洪武的声音急切、狂躁。
怎么回事?吴江云脑子一下短路了,怎么是楚楚?不是荷花么?
“楚楚怎么啦?”吴江云的声音颤抖,她脑海里闪过一种猜想:“不!不!不是这样的。”
“吴江云,你说什么?你听清我说的了吗?快来!镇中心医院。”赵洪武以为吴江云没听清,又重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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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江云到达镇中心医院急诊科时,楚楚已经被送进洗胃室去了。
赵洪武和荷花在洗胃室外的走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被焦虑包裹住了。
赵洪武心里着急,几次到洗胃室门口张望,希望了解里面的情况。无奈洗胃室门紧闭着,在门口只稍微听到好象有器械碰撞的声音。
吴江云扑向赵洪武,双手抓着他的臂膀,哭着一连串地问:“楚楚怎么啦?现在情况怎么样?怎么会这样呀?”
赵洪武拉着她,在走廊的排椅上坐下:“我也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呀。”
“赵洪武,我刚一离开,楚楚就成了这样,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你?”吴江云捶打着赵洪武:“楚楚不给你了,我要把她带走,我自己养!”
赵洪武没作声,任她在他身上捶打。
荷花在一旁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走廊上有病患和家属走过,在旁人眼里,赵洪武和吴江云他们俩才是夫妻的样子,谁也不会把她和赵洪武看成夫妻。
医生过来把三人带进诊室,问:“孩子吃了什么?”
荷花和赵洪武异口同声地说:“没吃什么呀,就是在餐馆吃了饭。”
医生转而问荷花和赵洪武:“你们也吃了?你们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没有呀。”“没有!”荷花和赵洪武又异口同声地肯定。
“孩子肯定是食物中毒,我们已经给她洗胃了,等下午上班再把呕吐物拿去化验,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医生,你赶快给孩子解毒啊!”吴江云着急地上前拉住医生的手。
医生把吴江云的手拂开,他看多了患者家属的激动,轻描淡写安慰说“不要紧的,洗过胃了,等下给她输点液,补充一些电解质,很快就好了。”
医生开了处方,把三人环视一遍,拿起来不知应该交给谁:“谁去交费?”
赵洪武忙不迭地上前接过,一行走出医生诊室。
楚楚的病床从洗胃室里被推出来,输液瓶已经吊上了。
吴江云扑了过去,爬在女儿身上轻轻的地喊:“楚楚!楚楚!乖女,醒醒……”
荷花也迎了上去,想看看孩子怎么样了。
吴江云起身重重地把荷花的身子扒着推开,赵洪武趁隙挤到面前,也对着女儿喊:“楚楚!楚楚!”
荷花脸上的关切僵住了。
推着病床的护士一面整理输液瓶,核对姓名、药名,一面说:“洗过胃了,让她休息吧。”
吴江云和赵洪武一起推起病床,往留观室去了。
荷花呆在原地,不知应该怎么办。
自从吴江云进来,后来的整个过程,赵洪武看都没再看荷花一眼,好象她不存在似的。
他和吴江云在一起更象是夫妻,而她就象是一个旁观者,荷花的这个感觉更强烈了。
一阵喧嚷声向荷花冲来,荷花被人撞着挤到一边。
原来又来了急诊病人,病人痛苦的哼哼声,家属找医生、护士的呼唤声,冲着挤进荷花的耳膜,荷花有些受不了,退出急诊大厅,出到了门外。
荷花在门外的台阶上呆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吴江云发疯般在急诊大厅里乱喊乱叫,才把她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