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阳傍晚刚完成议厅的护卫工作,目送着四个异族前往餐堂,终于微微松了口气,对着身旁的韩天罡微微行礼道:“天罡长老,我先回去了”
韩天罡依旧喝着他那心爱的“葫芦酒”,双眼微微眯着,哪有一点认真工作的样子:“唔,你去吧”,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冲着将要迈步的韩阳道:“韩阳那小子也要成年了,你们该想想他今后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的事了。”
韩阳听韩天罡这么说,也明白自家儿子的情况。
在这乱世中,一切以实力说话,可自己儿子偏偏身体有恙无法习武,脑袋虽然好使,但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即使再精密的计划也都失去了意义。
现在虽承蒙韩家庇护,可这并不代表韩明就能如此安然一生,总要有些安身立命的本事才行。何况他韩阳的儿子,即使不成人中龙凤,又怎能如此窝囊过了一生?
这些情况在韩阳脑中瞬间闪过,他也没有多说话,朝着韩天罡点了点头便朝家走去。
韩阳刚到家门口就闻到了院子里传来的菜香,知道这是韩银又亲自下厨做了好菜,于是胃部滚动,传出了“咕噜咕噜”声。
可他正想要往厨房一探究竟,就见韩离殇一脸严肃从院外走进,韩阳见二长老前来,微微抱拳行礼,刚想要出声问询,韩离殇却先一步说出了来此的目的:“韩阳,速与韩银前去法堂领罪!”
韩阳微微一愣:“二长老?我二人何罪之有?”说罢,却见韩银从厨房走出,放下了刚做好的炖鸡,朝着韩离殇微微一礼道:“可是明儿淘气,闯了祸事?”
韩离殇点了点头,随即又大声重复道:“家主亲令,法堂公审,你二人速与我前去,不得有误。”
韩阳和韩银一听是自家儿子的事,不敢怠慢,赶紧随着韩离殇前往了法堂。
只是途中韩银轻轻摘下了右耳的耳钉,韩银对着耳钉轻语了几句,那耳钉便迅速化作一只无影的猫鹰,向远处飞去。
这猫鹰传讯乃是韩银与韩太金紧急联络时所用,只是在韩家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韩离殇看见韩银传讯,也并未阻止,这么大个事儿,还事关大长老的外孙,韩太金是怎么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三人一路行到法堂,韩阳和韩银便看见韩明韩一心跪在法堂中央,二人心里顿时明白了七七八八,只是这法堂会审有韩天亲自坐镇,让二人对事态的判断更加重了许多。
韩天看韩阳韩银均已到场,示意他二人静立两旁,朝韩离殇道:“离殇,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韩离殇于是高声复数了侍女侍卫描述的情况,并请他们各自确认是否属实,众人听罢皆是点了点头,证实了韩明想要“轻薄”韩一心的事情。
韩明跪在地上,一脸委屈的表情,朝一旁的爹娘摇了摇头,可法堂的规矩便是如此,当事人被问话前是不可以进行辩解的,否则便等同当事人承认了事实。
待在场之人都听完韩离殇等人的说法后,韩天随即出了声:“韩明,你可认罪?”
韩明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大声辩解道:“家主,我冤枉啊,您也是看着我和一心从小长大的,您想想,我武力低下,一心三两招就能将我打趴下,我怎么可能进到她的房间,又会想要轻薄她?”
韩明此时是故意寻了这个理由,在来时的路上他便想过,现在敌暗我明,他二人偷偷去议厅之事还是不要说出为妙,施计之人肯定做足了准备,能在议厅四周布满防卫之时将他二人打昏带走,那即使现在说出此事,也定是找不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还平白给自己二人添了个“违抗族令”的罪名,韩明一念及此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家主韩天做了此事。
韩天听完韩明说的话面无表情,没有任何表示。
其实按他来看,这事儿多半也是有什么误会,自己孙女的实力他还是清楚的,除非两人你情我愿,否则韩明确是不太可能进到孙女的屋内,更别说两人浑身赤裸相见了。
可是正因如此,他才更不能将这个情况承认下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说错都在韩一心身上?先不说自己这个族长加监护人还有何颜面,为了韩一心的将来考虑也不能将此事如此定性。
韩天没有出声,可旁边的韩离殇却开了口:“哼!照你这么说,难道是韩一心主动让你进入房间的?!”
韩天顿时皱起了眉头:“离殇,话不能乱讲,一心怎会做出此等事情。”
韩离殇见韩天是这个态度,也明白韩天从最开始便打算牺牲韩明保全韩一心,这也正好随了他的心愿。
在他想来,能顺便打击到韩天更好,可只要借此事除掉韩明一家,哪怕只铲除韩明一人,大长老也势必与韩天产生间隙,而自己趁乱获利,到时自己背后的大人还能奖赏自己,可谓一举两得!
于是他抱拳点头,假装正经的道:“家主,是我失言了,只是这事实便是如此!”
接着露出了一脸严肃的表情:“我也相信一心不会做出此事,那么便只有可能是韩明施了什么诡计,迷倒了一心小主!韩明你还不从实招来!”
韩明简直委屈到发疯,可谁叫自己一时好奇去了议厅,现在发生此事真是百口莫辩。
韩明刚想要编谎说自己和韩一心是在前往藏书阁途中被人打昏的,可一想又不成立,因为自己两人出了大长老府邸便是走了小道,可想进入藏书阁就只有一条道路,只要问问当时护卫藏书阁的侍卫便能知道他撒了谎。
脑海中思绪纷飞,他却一时也不知如何辩解。
倒是旁边的韩一心听了韩离殇的话,心里实在是为韩明抱不平,可她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解释,于是只能一脸坚定的开口道:“韩明没有对我施什么诡计,是我主动让他进入我房间的!一切错都在我,要罚就罚我吧,此事与韩明无关!”
韩明一听顿时急了,他怎么能让韩一心揽了此事,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何况自己对这个青梅竹马也是颇为喜欢,总不能让她为了自己做出这么大牺牲!
于是立马打算承认是自己迷倒了韩一心。
可急的人不只有他,韩天比他更要着急,大声吼道:“胡闹!韩一心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你就这么想袒护韩明?!”,声音中还夹杂了内劲,瞬间将韩一心掀翻在地。
韩明见韩一心被掀翻在地,一时气急,正想要出声辩解,却见韩银走到他身后,轻轻拍了拍韩明的头,认真的看着他道:“明儿,你和为娘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对一心做什么?”
韩明赶忙冲韩银摇头:“娘,明儿就算再怎么顽皮,也不可能做出伤害一心的事啊!”韩银听罢轻轻点了点头,又拍了拍韩明的头:“娘相信明儿。”
随后她抬头朝韩天望去,微微欠身,眼神平静,只是也没有多做解释:“明儿绝不可能越线行事,请家主明断!”
她身为人母,更知这父母急切的心情,如果把她换成家主,想必此时也不会听他人的解释吧。
韩阳听了韩银的话依然保持着沉默,他此时的想法和妻子的想法不谋而合。
而韩明也不得不承认,事情发展到此总要有个说法,如果自己的牺牲能换来韩一心的平安,对大家来说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了。
族人碍于家主的威严,日后也不会对韩一心指指点点,韩一心日后若有心,也能深入调查此事,争取还自己二人一个清白。
可如果韩一心领了罚,那自己仅凭大长老之孙的名号,即使平安归去,日后也会寸步难行,更别提洗刷冤屈,揪出幕后之人了,报仇雪恨了。
一念及此,他对正要出声的韩一心笑了笑,示意她不要说话,自己却向韩天低头拜了下去:“此事正如二长老所言,责任都在我一人,与一心无关,请家主责罚!”
韩一心怎么可能坐视不理,遂准备继续解释。
可韩天哪敢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连忙开口:“既然韩明已经承认自己所为,离殇,按族规应如何惩罚?”
韩离殇心里一喜,面上却异常严肃:“家主,对小主轻薄此乃重罪,且他尚未成年,按规当斩!”
韩天听韩离殇如此说完,也是微微侧目,轻轻撇了他一眼,随即在心里计较了什么,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出口道:“来人,将韩明拖至刑堂,斩首发召!”
“我看谁敢动明明!”随着一声大喝,韩太金终于是在此此时赶了过来。
韩天表情阴沉,不怒自威:“大长老,韩明犯下重罪,按规当斩,你出手阻拦,难道要以身试法吗?”
韩太金虽然不知先前发生了什么,但听到有人想伤害韩明,那是自己这个外公是绝对不允许的,即使是皇上在此他韩太金也敢豁出老命。
只见他在韩明身前微微站定,挺直了腰背,神色平静的朝韩天望去:“家主,这斩首发召的大事,我身为大长老还是有义务过问的吧?请离殇说说这韩明何罪之有吧?”
韩离殇冷声答道:“哼!这韩明被鬼迷了心窍,竟想要轻薄小主,如此行为可称重罪?”
听着韩离殇的话,大长老微微皱眉,而此时韩银也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于是韩太金眉头皱的更紧了,脸上仿佛能挤出水来。
韩太金听完一时没吭声,眼睑微垂,随即与韩天对视了一眼,二人仿佛在一瞬间达成了默契,大声开口道:“家主,韩明虽犯此大错,可毕竟一心小主身子完好,这斩首发召有点重了吧?且我身为他的外公也有管教无方之责,若家主要罚请连我也一起罚了吧!”
韩太金身为韩家大长老,家族事务都有经手,可以说是撑起了半个韩家,韩天怎么可能真的责罚他,这事要是传出去,那些暗地想要加害韩家之人更是蠢蠢欲动了,于是他一时在心中盘算个中利害,双眼却紧紧盯着大长老,而韩太金也是分毫不让,与韩天眼睛对视。
韩离殇此时微微着急,知道若让事情这么发展下去,今天这事儿最后很可能成为悬案被暂时搁置,可这以后再想旧事重提可就不好提了,到时别说是牵制大长老,就是韩明也定会被重点看护起来,于是他心思一转,冲着韩天开口道:“家主,既然大长老都来求情,且一心小主也确实并未有损伤,若说真要将韩明处死,日后族人难免杯弓蛇影,影响我韩家发展。”
韩天听韩离殇如此说,知道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于是他接过话道:“哼!一心虽未有损伤,但这女儿家的清白怎么办?这韩明决不能轻饶!离殇你主管法堂,你来说说怎么办?”说罢转头严肃的看向韩离殇。
韩离殇一副公正严明的模样:“家主说的是,这韩明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理当驱逐出韩家,永不可归!”而其实他心里早有计较,只要让韩明脱离族中,自己便可以暗下杀手,之后再推给异族摘除自己的嫌疑,这大长老一家定会与韩天产生间隙,到时局势动荡,自己便有机可乘,顺势完成那大人交代的任务。
此话一出,韩天眉头微微一皱,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于是用威严的声音大声宣布:“韩明身犯重罪,但念其一家对吾族有功,免去一死,将其驱逐出族,即刻发召通知全族!在场诸位可有异议?”说完扫视着在场诸人。
韩太金表情不悦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韩银轻轻扯了扯衣袖,于是他也不再言语;韩一心则满目泪水,却见韩明冲她笑着摇了摇头。
韩天见众人都没了异议,便沉声对韩离殇道:“即刻执行!”
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韩阳此时上前拉起了韩明,对着韩天抱拳行礼淡淡道:“谢家主。”随即护着韩明率先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