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没在我的身边,而是远在600里之外的老家高密,住在我小时候就住的土墙老宅里。
妈妈今年88岁了,除了耳聋,身体一直很好。用妈妈自己的话说,连感冒都很少。这不是假话,从电话中妈妈的声音里我能听出来。
其实,妈妈年轻的时候身体并不是特别的好,腰疼腿疼的毛病不少,可能是那时候的妈妈太操劳了吧。
关于妈妈,今天回想起来,便有无尽的回忆,而且以前似乎从没有如此清晰过。
插一句,著名的老作家汪曾祺也以写老家的故事出名,许多作品是他在60岁以后写的。当地人问他记忆力怎么这么好,是不是当时拿小本本记下来了?汪老说没有,一切都被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脑袋瓜里,而且越老越清晰。我深以为然。
对妈妈最深的一次印象,也许也是自己开始记事的第一件事,是我趴在妈妈背上,看露天电影。那天放映的片子应该是《地雷战》吧?反正是打鬼子的,巨大的银幕上雷声四起,浓烟滚滚。
我可能没被这场景吓着,吓到我的是绑在一根木头电线杆上的草把子,草把子被夜里的风吹得一动一动的,把我吓哭了,让妈妈回家。
我在妈妈背上的印象只有这一次,却已经难以磨灭了。
再大点以后,就全是母亲劳作的印象了:
晚上,煤油灯下,母亲坐在炕前的地上纺线,我仿佛还能看见那母亲的胳膊在昏黄的灯光下不断摇动的样子;
秋天,白天在地里劳作归来,回家给一家老少做完饭后,吃点饭接着去生产队的场院里扒玉米。有时候还要烙饼,给参加干活的社员们每个人两张饼(女人)或叁张饼(男人),这样,晚上的活就不计工分啦。
我印象里的农村女人,比男人是辛苦的。白天和男人一样去地里参加生产劳动,回到家里还要做饭,洗衣,伺候公婆。母亲,总有着永远操持不完的家务。
反正,妈妈在我印象里,没有闲暇的时候。即使是在春节期间,也是不停地炒菜做饭伺候客人,自己还不能上炕吃饭,只能在下边简单地吃点。
妈妈经历了大半生的辛苦,好在晚年遇上了好日子,身体也没什么毛病,又在院子里种上一些菜、一些花、一架葡萄,过上了真正安逸的生活。
妈好身边的哥嫂以及孙子们常去看她,远在异地的我和孩子也常常和她通电话,所以妈妈也感觉很知足。
那个年代的老人,通常也都是知足的,这也是他们那一代人才能感到的特有的幸福。
他们是“吃水不忘挖井人”的一代,是懂得感恩的一代,也是经历过战火和苦难的一代。
再过两个月是妈妈的八十八岁大寿了,这次一定多陪妈妈几天,多听听妈妈回忆她年轻时的旧时光。
妈妈,母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