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固执的认为小琴的“琴”是琴棋书画的“琴”,而不是芹菜的“芹”。
老胡有两个好朋友,小芹和小雪,工作清闲而老板又不在的时候,老胡便会打开微信,直接开启群语音,三人从天南海北到生活琐碎的闲聊。
和小芹真正熟悉起来是在那段我手指触碰手机屏幕都疼的日子里。那段时间庙里要举行“丙申年中元孝亲法会”,需要大量人工折纸,然而义工们都已回家,负责人不放心外面买来的成品折纸(供奉神佛的东西需要真正的洁净),便和老板商量让相对清闲的我去帮忙,说是帮忙,其实不然,可以这样讲,法会所需的百分之八十的折纸都出自我手,那段时间我几乎学会了花样折纸。
折纸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工序繁复,耗时过长,对于我这种没有什么耐性的人来说实在煎熬。一个人坐在小房间里,桌面上是怎么也见不到底的纸堆。后来,我学会了自己安慰自己,再怎样,也能磨练我的耐性不是吗?而老板面甜心苦,当面答应负责人(老板朋友)让我去帮忙,回来又絮絮叨叨,很不开心,甚至找我的茬。
小芹是老胡介绍过来的销售主管,在她没来之前,她一直存在于老胡的手机里。
那段时间,小芹也相对清闲,老板回家,网站没有搭建好,手下的人没有集齐,偶尔的时候小芹会从四楼下来帮我。小芹折纸的时候,我就坐在一旁,由于不是很熟,我也不怎么说话。然而小芹并不是和我一样苦闷的性子,很快的就和我熟识起来。小芹很健谈,也许是做销售的缘故,天南海北的人都能和她聊起来。
和小芹熟识起来后,我才明白真正明朗的人确实会像阳光一样,辐射着周围的人都变得温暖起来。我极少见到小芹不笑的时候,哪怕是她重男轻女的家庭都未折损她一分一毫的阳光值,除了那次关于她初恋的聊天。
小芹的初恋姓甚名谁,我已记不大清了,这里我姑且称呼他为小郑。
小芹的母亲是家里的大姐,迫于生活,很早就出来打工挣钱给家里的两个弟弟读书,在那个温饱都是问题的年代里,小琴的舅舅们成了村里了不起的大学生,而小芹的母亲,嫁了家境差不多的小芹的父亲。小芹的舅舅们也确实如家里所愿的出人头地,一个现在在当地的一所名校里做了教导主任,一个成为了知名律师。
俗语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小芹在舅舅的方便之下进了当地的重点初中,在老师的特意照顾下,坐在了教室的第一排位置,也就是在那时候小芹认识了小郑。
小郑很高,一米八几的个头配上白净的面容,再加上篮球打得特别棒,很快的虏获了一群少女的芳心,这其中也包括了小芹。那时的小芹还没现在开朗,重男轻女的家庭使得小芹很自卑,小郑也就成了小芹心里一抹不可触及的阳光。
初三快毕业的时候,小郑和小芹提出了交往,小芹犹如做梦般点头答应了。当自己梦想着男神的成为了现实中的男友,小芹总是有一种不真实感,这也导致了两人在相处时,小郑总是被迁就的那一方。
小郑的成绩很好,考入了重点高中,小芹的成绩平平,重男轻女的家庭里连上学也是一种奢侈,后来还是小芹的舅舅相劝,小芹的父母答应送她去就读职高。上过职高的人都知道,比起有着繁重课业的高中,职高相对轻松很多。
小芹和小郑开启了两地恋爱的模式,无论是寒暑假还是周末,小郑从没有去找过小芹,后来小芹才明白小郑的骨子里是看不起这些上了职高的同学的,这其中也包括了小芹。
生活不是电视剧,小郑不是江直树,小芹也不是袁湘琴。在本就不对等的恋爱关系里,小郑给了小芹重重一击。那时候QQ还不曾普遍,学生们都以用QQ来表达自己的优越感,当然QQ的等级也是炫耀时的一大谈资。
现在回想起来小芹还觉得可笑,当年小郑追求自己的原因竟然是为了QQ升级。小郑年少时的无心伤害,成为了小芹心中难以磨灭的伤痕,那场带着目的的恋爱以小芹提出分手而告终。
小琴说,你永远没有办法理解,小郑对我来说有多重要。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在嘲笑我的自不量力。曾经的我,自卑着,腼腆着,却又期待着坚持着,找不到靠近他的办法,走不进他的内心,却仍在不知疲倦的尝试。在得知他和我交往的目的时,我觉得可笑又可悲,现在想起来分手的时候其实最多的是庆幸与解脱。
村上春树说,我或许败北,或许迷失自己,或许哪里也抵达不了,或许我已失去一切,任凭怎么挣扎也只能徒呼奈何,或许我只是徒然拘一把废墟灰烬,唯我一人蒙在鼓里,或许这里没有任何人把赌注下在我身上。无所谓,有一点是明确的:至少我有值得等待有值得寻求的东西。
小芹的婚期定在了今年满是金黄的十月里,新郎不是小郑,也不是一直爱恋着小芹的的小王,是姗姗来迟的胡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