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题记
澄澈纯净的沅水,回荡在山涧的橹歌,依山而建的吊脚楼,剽悍勇敢的水手,因家庭生计而被迫沦落为妓女的妇人,纯净的天空,清新的晨雾,晶莹的露珠,真诚热情的人们,粗犷淳朴的号子声,古老的西兰卡普织锦,地地道道的苞谷烧酒和糯米粑,古老的土家习俗,灵动俊秀的美景……小船轻轻地荡漾在水面上,在沈从文精简的笔墨下,勾勒出了湘西最美的风景,最淳朴的人物形象,最真挚的情感……《湘行散记》以还乡历程为“线”,以小船停泊处为“点”,点线相连,徐徐向我们展开了一幅湘西山水长卷……
《湘行散记》是沈从文散文作品中的代表作,也是二十世纪中国散文经典之书。1934年,沈从文返回故里,眼见满目疮夷,美丽乡村变成一片凋零景象,悲从中来,一路写下这些文字,抒发他“无言的哀戚”。在沈从文的笔下,所谓的“满目疮痍”变成了灵动俊秀,一个个淳朴鲜活的人物形象,写出了最平凡的生活中最温暖的情,“凋零景象” 背后的纯美湘西。朴实无华的笔调,写出了湘西迷人的自然风光和独特的风土人情,写下了普通劳动人民艰苦的生活和湘西人不烦躁的生活节奏。
船工们一边随意地骂几句野话一边熟练地驾船;看见龙舟比赛就兴奋地大叫起来的小孩子们;还有黄昏时分,从山坡上散开的米饭香味……这些最平凡的人,再平凡不过的小事,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就这样平凡卑微地度过一生……平凡的湘西人们之间,拥有着最淳朴.最真诚.最真挚的感情。这些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在沈从文笔下逐渐放大,赋予它们一种独特的韵味……
书中有戴着水獭皮帽子的朋友,有辰何弄船人,有平凡的煤矿工人,有满脸“油气与骄气”的什长,还有许多地位卑微的人们……在这些人们身上,寄寓了沈从文对人性的庄严思考,充分地展现了他们身上质朴.本真的人性之美。透过薄薄的书页,我们可以看到,每当黄昏薄暮,落日西沉,天上暮云为余晖所炙,呈一片深紫时,大帮货船从上而下,摇船人泊船近岸,悠然唱响催橹歌声,回荡在薄雾渐起的河面……这样缓缓流淌的生动景致让沈从文大为感动,他的心中似乎毫无渣滓,透明烛照,对万汇百物,对拉船人与小小船只,对灵动秀丽的湘西,一切都那么爱着,十分温暖地爱着。
书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多情的水手和多情的妇人。也许只是两个微不足道的人有着一段卑微的感情,可在水手和妇人看来,这也许需要用尽他们一生去爱的勇气。无论是那个水手,在与妇人离别之时还依依不舍地频频回头,即使一旁的船手已经怒气冲冲地叫骂了,而当沈从文送了几个大苹果时,他也依然忘不了那位妇人,转身跑上岸只为给她送两个苹果。而那位妇人,在与心上人分别之际也是十分不舍,即使这样也依然要面对残酷的事实,只好给予许多东西来代表自己的思念。水手和拉船人拿着少得可怜的收入,却干着辛苦且随时有生命危险的行船行当。冬日三九,天再冷,船遇险时照样往下跳,行船过程中,船遇上险滩,河水再凶猛也得冒着生命危险下水护船,十年如一日。而即使这样,这些水手和拉船人却从不曾失去应有的一份勇敢和努力。而吊脚楼上的妇人,因为家庭生计.生活艰难困苦而被迫成为妓女。而即使这样,她们依旧不失去那一份质朴和真诚,对心上人真挚的感情以及那一份对生活的纯真希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难道就不配拥有真挚的爱,难道就没有人世间最纯真的情愫吗?残酷的现实将水手和妇人分开,现实选择了让他们独自生活。生活困苦,水手和妇人的工作艰难,收入极少,两个再卑微不过的人,也许在他人看来,他们的感情微不足道,没有轰轰烈烈,而在水手和妇人的眼中,彼此就是最重要的,需要用自己的思念和自己搭建的希望来掩盖分别的痛苦,需要用尽自己的一生,去爱对方,他们拥有着人世间最朴实无华.最真挚的爱。
沈从文笔下的湘西,是活灵活现的湘西,是让人悠然神往的湘西。谈到深爱,即少不了沈从文和夫人张兆和之间的感情。沈从文曾为夫人写道:“三三,想起我们那么好,我真的轻轻的叹息,我幸福的很,有了你,我什么也不缺少。”有了深爱的人,他,什么也不缺少。读到这里,我心底涌起一股暖意,眼眶湿润……沈从文先生对夫人的爱如此真挚,如此殷殷深情。在远方的夫人收到这封来信,应是眼角依稀带笑,但泪珠还在眼眶中打转吧……一生,只为一人。一颗心,只献给最爱的彼此。
寂寞是一种境界,一种很美的境界,一种高尚的境界。沈先生笔下的湘西,总是那么安安静静的。边城是这样,长河是这样,鸭窠围.杨家岨也是这样。静中有动,静中有人,静中也有情。他温文而又野性,他的生命就寄寓在这些既清新又斑斓的作品当中,不舍昼夜地流下去……沈从文先生的语言简洁澄明,返璞归真。他在《湘行散记》中多次记叙水手们互相辱骂,粗俗的“野话”脱口而出,但他毫不改动,照样实录,为的是展现这种生活的本相,展露水手们为人的“粗砺”和其中蕴含着的旺盛的生命力。水手在《湘行散记》中多以放浪不羁.粗野爽朗.精明狡猾.勇敢耐劳.慷慨狭义又不乏自然朴质.真挚柔情的形象出现。这些水手的生活实际上非常艰难辛酸,睡船板盖臭被,吃酸菜臭牛肉,为了每天的八分钱或一角三分钱甚至一分二厘钱,“不问天气如何,这些人都得从天明起始到天黑为止,做他应分做的事情”。但沈从文并不仅仅感慨于水手的生活的艰辛,更同样展现了这些在命运底层讨生活的人自由奔放.乐观豁达的天性。粗俗之语更能展现生活的原生态和生命的本真相,能凸显人物的个性,文字优雅虽然入耳顺心,但却失去了生活的真实和人物的真纯,失去了生活的实在和丰富。
沈从文笔下的一个个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就像是一个个时光的珠子,串起来就构成了纯真质朴的湘西世界。也许你只是世间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但你是自己生活的主人,你拥有最真挚的感情,最温暖的爱。风景犹在,故人不存。小船顺着水流渐行渐远,上面承载着人世间最纯真的感情,最真挚的爱,寄托着对沈从文先生的怀念与致敬。沈从文先生的散文荡漾着似水的湘西风情,像水那般滋养生灵,长年累月生发出水滴石穿的力量。时间飞逝,万事万物不过一瞬,好在沈从文先生的文字将过去那些美好留存下来,有幸我读到这本《湘行散记》……
“我就这样一面看水一面想你。”
“凡是我用过的东西,我对它总发生一种不可言说的友谊,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孤独一点,在你缺少一切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还有个你自己。”
“在青山绿水之间,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 ”
“一个女子在诗人的诗中永远不会老去,但诗人他自己却老去了。”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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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相遇
by.蘇九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