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日子平静如水地流逝，忽忽半月过去。这天傍晚，当陆缄处理完公事，打算返身回家时，总捕头赵勇忽然叫住了他：“陆老弟，晚上有空吗？陪我到杏花楼喝两杯。”
赵勇当总捕头有些年头了，在府衙中吃得开、玩得转，人情练达，平日里对下属也还算照顾，他开了口，陆缄自然不便拒绝。两人走到杏花楼，这时天色已晚，赵勇找了个隐秘的包间，招呼陆缄坐下，又点了两个小菜，叫来了一壶竹叶青。
“今天我做东，咱们敞开了喝。”
陆缄连声称谢。
赵勇一边倒酒一边说：“陆老弟，你大概也知道了，再过两个月，我就要金盆洗手，告老还乡了。我走之后，衙门里的事不能没有人管。我打算向上头举荐你，出任这个总捕头。”
陆缄很意外：“赵头，我年轻识浅，哪里当得起这个重任。”
“哎，你在府衙时间最长，武功也最高，我思来想去，你就是最佳的人选。只不过……”赵勇语气一顿，没有说下去。
“只不过什么？”陆缄不觉追问。
“只不过，我虽然可以举荐你，但是最终决定任免的，始终是知县大人。”赵勇说道：“可以说，你的前途如何，就只看秦大人的一句话了。咱们是多年交情了，我才不怕交浅言深劝你，光会老老实实干活，不懂得讨上面欢心，这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息的。”
陆缄见赵勇如此推心置腹，不免喟然叹息：“赵头，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我陆缄若论办事，自问不输给谁，可是……”
“陆老弟，你信不信我？”赵勇忽然问。
“我当然信你。”
赵勇点点头道：“你若信我，我就给你指一条明路。”
“赵头请说。”
赵勇侃侃而谈：“想讨上面欢心，其实也不难，不外乎四个字，投其所好。”
“投其所好？”
“是啊。你想想，秦大人少年得志，仕途顺利，名，他是不缺的。加上出身名门，家资万贯，想来财也是不缺的。数来数去，就只剩下青春年少，身边却没有一位可心的人这一条了。”赵勇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陆缄。
陆缄是实诚人，没有听出他言语的异常，他想到的是：“赵头，你的意思是让我在荆州，给大人物色一位夫人？”
“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想我们荆州才多大的地面，绝代佳人能有几人？何况陆兄身边明明就有一个，何必舍近求远。”
陆缄总算听出不对，蹙眉道：“赵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勇见他不上道，索性挑明了说：“陆老弟，你也是读书人，应该听过秦相吕不韦，为了前程，将自己的宠妾赵姬献给秦王嬴异人的故事吧！你也可以效仿先贤啊！”
陆缄勃然变色：“赵头，我看你是酒喝太多，都开始疯言疯语了！”
“陆老弟，我这可是一片好心提点你。岂不闻妻子如衣履，还是前程要紧。”
陆缄拍桌而起，大怒道：“住口！我陆缄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岂是那种不知廉耻，卖妻求荣的畜生。你若再敢胡说八道一句，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哈哈哈，好好，有志气！”忽然听到身后有人不轻不重鼓着掌，陆缄怒而回头，却发现秦忘川赫然站在门口，不知来了多久了，听了多久。
“秦大人？”
赵勇也一改那副醉熏熏的模样了，上前施礼：“赵勇见过大人。”
秦忘川道：“现在不在府衙，不必拘礼了。”他转而对陆缄道：“方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陆捕头，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你们……”陆缄被这骤转的风向吹得如坠五里雾中。
秦忘川道：“实不相瞒，府衙中捕快众多，不乏能人。当赵捕头向我举荐你的时候，我心中还有所迟疑，但是今晚所见，陆捕头贫贱不移、威武不屈，果然是真豪杰也。”
陆缄看着赵勇，迟疑道：“你刚才……是在试探我？”
赵勇笑道：“陆老弟，为了让大人相信你，我只有出此下策，多有得罪，希望你不要怪我。”
陆缄直到此时才知道前因后果，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但气却到底消了，道：“不敢。”
秦忘川道：“陆捕头，你的人品武功，是总捕头不二的人选。但是，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不敢，大人请说。”
秦忘川道：“诚如我方才所说，府衙内能人众多，我虽然意属于你，但是也怕你难以服众。所以，我想要交代一个任务给你。如果你能办妥这件差事，就是大功一件，届时论功行赏，出任总捕头自然顺理成章。”
“大人有何差遣，请尽管吩咐。”陆缄连忙说。
“你可曾听说过‘锦毛貂’？”秦忘川忽然话锋一转。
陆缄想了想，问：“大人说的是，近日一连洗劫了荆州城十余户富商的那个大盗‘锦毛貂’？”
“正是。这个‘锦毛貂’胆大包天，屡犯重案。影响十分恶劣。我荆州城怎能容忍这等目无法纪之徒？据我得到可靠的消息，‘锦毛貂’近期频频在城西出现，估计又要犯案。所以我要你赶在他下次犯案之前，把他抓住。”
“是，属下一定竭尽所能，不辱使命。”陆缄已经得到‘锦毛貂’的线索，对此行任务也充满信心。
“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秦忘川含笑目送着陆缄大步流星离去的身影，下一秒，他的笑意从唇边消失，目光中透出一股阴鸷来。
赵勇也换了一副表情，对着秦忘川吐槽道：“大人，这小子不识抬举！你看……”
“哎！”秦忘川挡住他未竞的言语，嘴边露出冷笑。他是不想把事情做绝，可是他偏偏不上道。不愿卖妻求荣，要当个好丈夫也不是不可以。那自己就只有被迫另寻他法了。“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他果断说道：“照我之前吩咐的去做！”
“是！”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