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淡淡蓝,铁轨斑驳,我在路上。时间不快不慢,色调柔和得刚刚好。
快回家了。
心情莫名的激动,触地时与故乡的味道撞个满怀。熟悉的景,想念的人啊。我仿佛走了好长的一段路,又终于回到原点,回到我最初的起点。
真好。
家乡靖江,位于长江下游,是一个由土堆孤山发展而成的城镇。一江一山一小城,寥寥烟火氤氲了诗情画意。
从咿呀学步到寒窗苦读,我都记得。我知道:那个幼儿园里的幼稚鬼,被妈妈每天买的漂亮的新手帕哄骗着去上学。稍大一些的时候,病秧子一般,容易感冒生病,一病就好久。左手挂水,右手写作业的日子,过得懵懂。只记得拉长笔影子的台灯和教学楼前开得漫天绚烂的樱花。平淡简单的青春期时,女孩眼中隐约着好奇与叛逆,像是个长大待飞的雏鸟,迫不及待地想去外面,去看看这大大的世界。
年少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
当她终于得以远去的时候,异地求学,孑影茕茕,却开始明白“游子意”,怀念起“故乡月明”。
明明故乡的月亮也没有那么圆,明明对菜肴并不挑剔,却时常记起,从前读过的那句“家园如梦”,每每回味起,曾吃过的蟹黄汤包,猪皮汤,蟹肉馅,皮薄褶多,鲜香味美。
想念,大概是为了感觉幸福,感觉不孤单。
此刻,我在车站遥遥看见妈妈,她站在人群中等我,在我能够一眼看到的地方。这是父母一次次目送后的重遇场景吧,老树慢慢变老,默默地看着小树一步步长大。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个故事很长很长,人来人往中,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我傻笑着小跑奔上前,挽起她的手,就像小时候无数次她带我回家的那样。夜晚江枫渔眠、万籁俱寂,家中始终亮着一盏昏黄灯火,温柔缱绻,一如陪伴我的母亲。
你还在,无关岁月。
“冷不冷?”她问。
独身在外,我的日子过得简单潦草又颓然随性。随便裹一件衣服就成,也没什么冷的。“还行。看,我自己剪的短头发好不好看?”我骄傲地甩甩头,转移话题。那随手一把抓的马尾半挂不挂,碎发凌乱于眼前。不错的慵懒风。
妈妈皱了皱眉头“也长那么大了,好好打扮打扮,注意点形象。”
一向是懒惯了的我,只要自己穿得舒心就成,哪里还在意那么多。鼻子里“嗯嗯”哼声敷衍着,漫不经心。
未几,老爸的电话屁颠颠打来,“接到了吗,接到了吗,我烧了排骨汤,还有好多菜,快点回来……”语调中难掩激动。
家中,满桌佳肴,吃得开心。
深夜,无眠。
仔细想想,也许,除去那份懒惰,也是因为我心中对世事仍有诸多疑问吧。
到底该如何生活?
人活着,是为了活着么?
到底努力地活着,是为了去看这个世界,还是被世界看见?
“可能,我只是生性孤独,偏爱辜负”罢了。
行路难,行路难。而我对自己的价值并无自信。
但换个角度想,对自身局限的无知未尝不是一种财富,它可以帮助你跳出原有的设定,以自己的方式,创造一条自己的路,不用遵循他人规则。我也能够在这探索自我的体验中,定义自身的价值,获得快乐与自信。翌日,晨起。
想起古色的江南,美人懒起,梳洗迟迟,清水芙蓉般、长发泼墨样,偏偏不爱画眉,不弄脂粉,自是绰约风姿。不觉欣然。
故事中有个远方,而我,在路上。
后记:对于这个世界,去了解,去认识,去相信,去热爱,去闯祸,去拥抱吧,以你自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