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城
许云鹤出了客栈,感觉到了李灵雨正悄悄跟在自己身后也不在意,慢悠悠地在街上逛着,东瞧瞧西看看。时不时假意回头望望,见她紧张的躲起来,觉得有趣的不得了。
李灵雨哪里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走到金凤楼附近,见许云鹤走了进去,犹豫再三后便也准备进去,还未走到门口,便被一人拽住了胳膊顺势带入了怀中,捂住了嘴巴拉到了一处暗巷。
待到那人松开了自己,回身一看就见到了整理衣衫的许云鹤。
许云鹤见她看着自己,有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问道:“大白天的,你一个姑娘家去青楼干嘛?”
李灵雨自然知道金凤楼是青楼,但为了跟住许云鹤,自然管不得那些。此时许云鹤问起,她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了头。
许云鹤掏出扇子,在李灵雨的头上打了打,笑说道:“我倒是忘了,你连跳崖的勇气都有,青楼自然也是敢闯的!”
李灵雨有些恼怒道:“方才便已告诉你,你认错人了!”
许云鹤见李灵雨嘴硬,又拿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栾欢月已经什么都告诉我了,由不得你抵赖!”
李灵雨吃惊地望着许云鹤,有些愣神。如此隐秘的事情,除了济源与自己,绝无第三人知,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他会不会告诉自己的爹娘呢?
许云鹤见李灵雨神色变了几变,猜出了她的心思,双手抱臂靠着墙说道:“放心罢!我不会说出去的!”
“欢月既然连这样隐秘的事情都肯告诉你,自然是信得过你的。我也信你!”李灵雨听完许云鹤的保证,点了点头,信任地望着许云鹤。
两人四目相对,一人目光清澈,一人却有些错愕,随即又有些不自然。许云鹤别过双眼,撇了撇嘴嘟囔道:“傻子!”
“你说什么?”李灵雨没有听清,询问道。
“我说今夜亥时,让小二留门,栾欢月自会回去!”许云鹤忍不住语气有些恼怒,这怒意又不知从何而来。见李灵雨也是一副不解的模样,忙又别开眼,飞身离开。
李灵雨见许云鹤离开,四下找了找又不见人影。虽信了许云鹤的话,但还是有些担心,探头又想往金凤楼的方向望,刚伸到一般,便听头顶传来了许云鹤不耐烦的声音:“还不走,想被人牙子买去青楼吗?”
李灵雨吓了一跳,抬头见许云鹤站在院墙之上看着自己,神色不耐,忙摆手道:“我现在就走,你小心些,莫要掉下来了!”
李灵雨说完话,忙不迭的离开了。
许云鹤看着李灵雨的背影,有些气急败坏的自语道:“这样的傻子,怎的会和栾欢月那个妖孽是朋友?我会掉下去吗?我……啊!”
许云鹤光顾着看李灵雨的背影,没注意脚下,一脚踩空,从院墙上掉了下来。许云鹤慌忙地拍着自己身上的尘土,往李灵雨离开的方向望,见她并没有回头,松了一口气,往金凤楼走去。
谷城 城南
城南一处府邸侧门,停了一辆马车,一男子从车上下来,门口的小厮见男子下车,忙堆着笑躬身迎了过来道:“世……”还没等他话说完,便见男子伸手制止了他。
男子探身进了马车里,扶出了一位娇小清秀却蒙着双眼的姑娘。小厮明白,这是自家主子不愿暴露身份,忙给自己掌了个嘴。男子将姑娘抱下马车,却并未放下,一路抱着入了府。
待到进了花园,男子才放下栾欢月,引着她坐在长亭的石凳上方才道:“你且歇歇!”
男子示意手下解了栾欢月蒙住的双眼,便离开了。栾欢月眯着眼睛望向男子的背影,影影绰绰,看的不甚清楚,料想他还会再来,也不询问。待眼睛适应了阳光,才四下打量了起来。
还未入夏,花园里开的花并不多,但远远瞧着有一处院落似乎种了桃花,花枝伸出墙外,瞧着美不胜收,便问身旁的小厮问道:“那处院子的桃花开的甚好!可有人住着吗?”
小厮见栾欢月躬身答道:“没人住着,春风苑的桃树是今年新移植过来的,姑娘您是个有眼福,这桃花是这两日新开的!”
栾欢月笑眯眯地望着小厮,盯得他有些发毛,随即问道:“姑娘……可是小的说错什么了?”
栾欢月摇了摇头,依旧笑眯眯的模样说道:“你家公子不是嘱咐过你,不要与我多话吗?”
小厮忙捂着口,不敢再多话。栾欢月又笑了几声,目光有些深邃地念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诗是好诗,只是拿这样的诗句来为院落题词,倒是有些悲凉了。”
男子嘱咐完下人,走了回来,正听见栾欢月的感慨。他站在栾欢月身侧不远,望着她的侧颜。之前她的双眼被遮,他总想象着她会有一双怎样的双眼,此时望着她的侧颜,睫毛微翘的样子,感觉偷着一股子姑娘家的俏皮。
“姑娘错了,此春风苑,非彼春风苑。我所题的词是: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男子开口说道。
栾欢月看向男子,见他身穿一袭黛紫色的上好丝绸做的袍子,绣着红色葫芦景补子暗纹,衬拖着他脸上又白了几分。脸上棱角分明,不似往日见的公子哥那般瘦弱,反倒健康结实的模样。
栾欢月笑了笑:“公子果如我想的那般健硕,本以为公子会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没想到样貌却这样俊秀!”
男子被她的直白夸的有些脸红,反倒不知说些什么。见小厮还在两人身旁戳着,用眼神示意他离开。小厮意会,忙躬身告退。
栾欢月挪步往春风苑走着,男子追上,跟在她身侧。走到春风苑近前,栾欢月伸手拉过一枝桃花闻了闻,侧头问男子:“既想将我换个住处,我倒想向世子讨个人情,便住在这春风苑可好?”
汉世子朱远圻被栾欢月道破了身份,虽在意料之中,却也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了笑问道:“你何时知道我的身份?”
栾欢月认真的问道:“世子若想知道答案,须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朱远圻扬了扬眉,让栾欢月接着说。
“我自认有些小聪明,但却想不通世子请我来客居的目的。”栾欢月盯着朱远圻,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客居二字咬的极重。
“因为我需要用你,对付一个人!”朱远圻知道栾欢月在观察自己,说的坦荡。见她点头,继而问道:“你又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进世子府邸时,门口小厮险些喊漏了嘴,让我对你的身份起了疑。再结合你穿着的这身袍子,哪里还藏得住?”栾欢月说完,见朱远圻低头望着自己的衣服,抿嘴笑了笑。
朱远圻想起了从明华风看到的那封密信,知道她曾是绣娘,这才恍然大悟。
朱远圻抬起头说道:“其实找不找得出那个人,我并不在意。我请你来,是因为我对你有些兴趣。或者说,我有些喜欢你!”
栾欢月被这样直白的告白惊的有些脸红,但知道他所说不虚,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有些愣神。朱远圻见她愣神,眼神透过自己不知道在望着谁,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见她回过神,畅快地笑了。
“听闻世子虽还未赢取世子妃,但却已在此养了娇滴滴的小妾。我家虽只是个小门小户,却也不愿嫁人为妾。还请世子利用完我,便放我离去罢!”栾欢月觉得朱远圻是个说话直接的人,也不与他客套,直言不讳。
“我可回禀父王,上奏请旨娶你为世子妃!”朱远圻说的认真。
四目相对之下,栾欢月败下阵来,恼怒地甩了一句话,转身离去:“世子慎言!”
“我不强逼你应下,你也不必急于回绝我。嫁娶之事,总还是要两情相悦。”朱远圻看着栾欢月的背影,朗声说道。看着她仓皇逃去,嘴角不禁噙了笑。
谷城 金凤楼内庭
许云鹤回了金凤楼内庭,便去找栾欢月,却不曾想曾住着栾欢月的闺阁早已人去楼空,本以为是师傅将她藏了起来,没成想翻遍了整个金凤楼都没寻着她的踪迹,只好去寻玉香拿主意。
“不在金凤楼……难不成是被人劫走了?”玉香想着,但又摇了摇头:“不对,若被人劫走,府里怎的说也会闹出些动静。”
“我问了府里的下人,却都被师傅封了口,谁都不肯多说一句。”许云鹤懊恼地靠在门旁,拿着扇子敲着自己的脑袋,脑子里却想的是晚上如何跟李灵雨交代。
“该不会……她已经让师傅给……”许云鹤猛地一敲脑袋,惊声问道。
玉香摇了摇头道:“不会!既然师傅一开始没杀她,现在也不会杀她。我唯一担心的是,师傅将她送去前院……”
许云鹤一听,当下飞身而出,直奔金凤楼前院,仔仔细细的也翻了个遍,依旧毫无所获。
“好端端的人,会去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