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面前的月牙湖,因为美食城的拆迁,湖水清澈了许多。明亮的湖水,在烈日的照射下,泛着白光。湖边的柳树,有气无力地垂着枝条,仿佛要被这六月的酷暑烤干了一样。
老杨是无心关心这些风景的。他默默地从兜里拿出了,上午刚刚从汉东省吕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拿回的刑事判决书。他取出打火机,将判决书点燃。直烧到手拿不住,他才放开,任凭那些灰黑的纸烬,落入湖中。老杨叹了口气,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儿啊,你可以安息了。
老杨的儿子,叫杨超。他的骨灰,就撒在这片月牙湖水中。去年的六月,刚刚高中毕业,年仅19岁的小超,拿到了汉东政法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然而,还没有来得及到学校报道,就撒手老杨而去。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于老杨的打击,是致命的。按照当地的习俗,没有成家的人,是不能下葬的。老杨便将孩子的骨灰,撒入这月牙湖中。那个时候,汉东省的反腐风暴还没有刮起,月牙湖也因为美食城,污染的不成样子。没人管,也没人问,若是如今,孩子的骨灰是万万撒不进这月牙湖的。真要如此,老杨还真不知,该如何安放孩子的灵魂。
其实老杨无法安放的,还有自己的心。
这一年来,夜里除了无法入睡,就是噩梦。2016年6月那个夏季的午后,他永生难忘。本来还沉浸在儿子考上大学的喜悦中的老杨,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那个下午,自己含辛如苦十几年,又当爹又当妈养大的儿子,就那样在自己电动车的后座上离去。
那是一个平常的午后,老杨早早的从菜市场上收摊回来,一路上,盘算着自己差不多把小超第一个学期的学费凑够了。想回家给儿子做顿好吃的,庆贺一下。说起来,儿子也真够懂事的。高考之后,除了昨天晚上和高中同学出去聚会很晚才回家之外,平时都是在家里,帮老杨上菜卖菜,要不就是干家务。老杨回到家里,看到儿子的卧室门还关着。他以为孩子因为头天晚上出去玩得比较晚,也没在意。等做好了饭菜,再怎么叫儿子,也没反应。推开儿子卧室的门,他惊呆了,孩子滚落在床下,口吐白沫。
老杨急忙把孩子扶上自己的电动三轮车,往吕州市人民医院赶去。一路上,他不住地回头,召唤着儿子的小名,期间,他还听到孩子哼哼了两声。送到医院急诊室,经过两个小时的抢救,医生宣布了小超的死亡。
这一年,老杨的电动三轮车,再也没有去过菜市场,而是不停地往返在公安局、检察院和法院之间。经过近半年的努力,公安局将在歌厅给小超毒品的人以及贩毒、制毒团伙全部抓捕归案。又是经过半年的起诉和审理,今天,法院终于做出了判决,几名毒贩被判处了死刑。老杨那颗心,才得以些许安慰。
虽然法医鉴定结论,给出了小超确系因吸食毒品致死的结论。但是,老杨还是有点想不通,为啥自己的孩子,只吸食了一次毒品,就离他而去了。转念他又一想,如果不是如此,孩子沾上了毒瘾,别说大学上不了,就是他自己的人生,也只能是生不如死。
老杨挣扎着从湖边的柳树下站起来,他看不到自己的前路,在何方。他更看不到的,是远处月牙湖边山上密林深处的一片空地上,几百朵艳丽的罂粟花,在夏天的烈日下开放。
(后记:今天CU检布置的主题是关于6·26禁毒日,写一篇文章给青少年,体裁为小说,最好能融入社会热点。刚看到这一题目觉得很难,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写过小说。而且,小说贵在以情节取胜,又要力避落入俗套。正在发愁之际,中午看央视新闻频道,报道了山东临沂法院开庭审理徐玉玉被电信诈骗致死案的新闻,遂根据徐玉玉的遭遇和情节,写了这篇小说。当时我的考虑是,徐玉玉因为一次诈骗身亡,那青少年也极有可能因为一次吸食毒品,就导致身亡。或许是徐玉玉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但是相较于诈骗,毒品对人体生理的伤害应该更大。而且对于海洛因类的毒品,如果一次吸食量过大,特别是注射的话,致人死亡是完全有可能的。临沂法院在这个时候开庭审理徐玉玉案,以及央视的报道,是想提醒刚刚参加完高考的考生,提高警惕,远离电信诈骗。而我写这篇小说,希望能够警醒高三毕业生们,在同学聚会、去歌厅唱歌等场合中,也要提高警惕,远离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