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着,并不是遗忘”----安徒生
最近才开始追一部老剧《犯罪心理》,隐约记得第一季某集:案犯从小被父亲暴力折磨导致他也成为一个折磨罪犯,在最后被捕时,一名FBI(估计小时候也拥有与罪犯同样的遭遇)跟他说:荣格说过,健康的人不会折磨他人,往往是那些“被折磨者”会成为“折磨者”。但也有一些被折磨者长大后,选择抓捕“折磨者”。
在心理学范畴里,这种遭遇重大伤害的人,叫“ 创伤后应激障碍人群”。
什么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英文:(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简称PTSD),又译创伤后压力症、重大打击后遗症等。指人在遭遇或对抗重大压力后,其心理状态产生失调之后遗症。这种遭遇包括生命遭遇威胁、严重物理性伤害、身体或心灵上的压迫等。
是什么导致创伤后应激障碍
可能造成这些症状的经验包括:
经受强奸
难产
暴力攻击
严重的车祸
目睹爱人的突然死亡
战争、打斗(常称为战斗压力反应)
自然灾害,如地震、海啸、飞机失事、燃气爆炸等
村上在其《无比芜杂的心绪》一书的《高墙与鸡蛋》提到他的父亲,一位活到90岁的退休教师,兼职僧侣,读研究生时被征召入伍,去中国大陆参加战争。虽然在这场战争中存活下来,但他父亲遭受了巨大的心灵打击。
在村上孩提时,每天清晨用餐前,总看到父亲朝着佛龛做长而深沉的祈祷。有一次,“我”问父亲为什么祈祷。他回答:是为死在战地的人们。不分国籍,为所有命丧沙场的人祈祷。
这种心情,在作者的《奇鸟行状录》里,由被迫在日本侵华战争中参与地图路线规划工作的中间宫中尉表达得一清二楚: 我在失去左臂和十二年宝贵光阴之后返回了日本。 我当了社会科教师,在高中教地理和历史,但在真正意义上我并没有活着,我只是一个个完成分配给我的现实任务而已。我没有一个堪称朋友的人,同学生之间也不存在感情纽带。我不爱任何人,已不懂得爱上一个人是怎么回事。我还不止一次梦见自己在井底活着腐朽下去,有时甚至以为那是真正的现实,而眼下日复一日的人生倒是梦幻。
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影响
a.情绪及思维的负面变化,包括重度忧郁、一般性焦虑失调和各种成瘾性等。
在《挪威的森林》里所描述的直子为什么最终也自杀了?因为她面对了生命里两个至亲的离开:与她感情甚好的姐姐,因为抑郁症4年,选择在自家上吊自杀,而发现第一现场的是直子,她在一个傍晚的黑夜里看着孤独的姐姐,这种画面在她头脑里未曾离开过。
她那关系就像肉体的某个部分紧紧相连的男友17岁时,在与姐姐同样的精神状态下,选择放弃自己少得的才华,放弃自己宝贵的青春。直子对男友的爱不是普通男女关系的爱,而是连他弱的一面也喜欢得不得了的爱。
这两起事件发生后,她身上问题复杂,就像一团找不着头绪的乱麻:“中午时间一到我就有些伤感,晚上最最讨厌。每天每日我都是这么想着度过的。夜里时不时醒来,怕得不得了。”她在心灵深处估计产生这样的幻想:第一,如果我做了什么,亲人就可以不死;第二,死去的亲人在那个世界很孤单,希望得到我们的陪伴。
这些情绪反复在折磨者她的人生,直至达到不可承受的程度。
b. 唤起状态与反应度的变化。PTSD人群长期处于高度“唤起”的状态。
他们会长期保持紧张的情绪,并且很容易受到惊吓。这会导致他们很难建立起正常的人际关系。PTSD的发病时间可能会延迟数年甚至数十年。创伤记忆有时候会被贮存在程序记忆(procedural memory)中,当病患做了某一特定身体动作时,便触发了创伤后压力症。如家人或亲密朋友之死亡,或者被诊断患有重大疾病等。
c. 回避性症状。PTSD人群会尽力避开一切与引起他们PTSD的创伤性事件相关的因素:类似的环境,当时也在现场的人。
如何走出来?
对于PTSD人群,要及时积极地获得心理治疗,甚至严重的情况需接受药物治疗。
但对于情节较轻的PSTD人群,可以寻找与当时情景有关联的物,进行仪式化的告别:用仪式化接受已经逝去的事物。
1.为逝去祈祷村上的父亲难忘年轻时战场上逝去的轨迹,只能通过每日祈祷,以洗掉战场死亡给他带来的影响,获得片刻宁静。
2.面对事实,尊重逝去,理解个体的局限性
《1973年的弹子球》里的“我”深爱着的女性朋友,在抑郁多年后选择离开世界。想起当年当女性朋友向她抱怨自己的情绪时,他貌似很关心很耐心地说:何必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呢?好嘛,把肩膀放松一些!正因为你肩膀绷得很紧,才这样拘板地看问题。
而事后他才知道,对于这种抑郁人群来说,需要的并不是这种理性的劝解,而是拥抱、默默的陪伴,他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的是:“如果我做了什么,她就可以不死 ”。
有一次,他在酒吧放纵地玩弹子球机时,弹子球机以默默的方式解开了他心头的结:
弹子球机:不是你的责任,根本不怪你,你不也是尽最大努力了么!
“我”:不对,我一无所能。
弹子球机:人能做到的事非常有限。
“我”:可什么都没结束。
弹子球机:结束了,全部结束了。
也许,人在某刻要从重创里解脱,需要通过一种仪式、一件物品、一次心对心的对话,把存于内心的愧疚、难受、恐惧抛给过去。
“爱自己,从这里开始”
June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