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最近比较健忘,健忘人喜欢回想,一回想发现很多事情很多人已经在不知不自觉中淡了、浅了、远了、甚至忘了。

现在是2017年12月,往前十年是2007年12月,那年今天下雪了吧?至少该有些雪灾前的征兆了!我应该还坐在教室的第三排,依河而建、界于两桥之间、坐落于山头之上的宣化镇中教学楼三楼最边边的那个教室。下雨天,雨水打在走廊的阳台上,溅起一条薄纱般氤氲的雾气,下课了,我要经过这条的走廊,任凭雾气侵入我的皮肤或是衣服,去到楼梯右边的教室找胡盈聊聊天,也会下个楼转到左边的教室跟张双君说说八卦;下雪天就更妙了,雪籽跳到走廊融化成了水,雪花也前仆后继的赶来凑热闹,再经过一晚的速冻,第二天够我们玩一整天啦。记忆中不止一个老师在这条路上摔了跟头,后来班主任拿了很多纸箱子垫在上面,没过多久,箱子湿透了,走廊一片狼藉,最后不得不收拾干净,也不再干预这条天然滑道,然后你就会看到每个老师站到讲台上,都要先喘一口大气,然后笑眯眯地跟我们说:“跟你们上个课真是不容易呀,提心吊胆的”。

我每天也是提心吊胆,也摔了好多次跟头,但是现在想想好开心。雪灾那段时间,白天不停下,晚上骤降温,等到我们十点钟下晚自习的时候,这一天下的雪已经全结成了冰,从教室门口到家门口,一路上都是冰,我想整个镇子当时俨然就是一个天然溜冰场。每天晚上我和张双君、还有一个暗恋她的小男生,我们三个人一起,一路滑行到分叉路口,真是有意思,我们面前有三条路,我们的家各执一方。有默契的是,他们两个会先右转送我回家,然后再回到路口右转送双君回家,最后男生再回到路口右转自己回家。早晨男生先左转去接双君,我们会在路口会合,一起上学。运气好的话,我还能碰到杨恒,一个我喜欢整蛊的人。我非常喜欢这种心里正想着某个人,忽然就在街头邂逅的感觉。

走廊也有阳光普照的时候,但我们不喜欢阳光,即使初三不用出课间操,走廊也很少有人。天气更热一些,中午开始实行午休作息时间,上课铃声响起,我依旧睡意未退,英语老师急匆匆走进教室:“同学们,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就在刚刚汶川发生了8.0级大地震,很多地方都有感应,你们没有感觉么?怎么还这么不清醒,我中午在家就感觉到桌子上水杯里的水都在晃动”,然后就听到同学们纷纷表示没有什么感觉。看的出来英语老师这节课上得非常心不在焉,他口中的坏事情似乎非常重大,像惊天动地一般,但是在当时的我们看来,就跟通知我们准备考试一样,是麻木的,只是这麻木不是因为见多了,而是因为无知,对地震的无知,对8.0 的无知。

天气已经变得十分燥热,特别是在这福利宾馆,虽然我住在有床的有空调的标间,我依然感觉到热,也许是明天就要中考的心慌,也许是老师们忽然给予的温暖。我还记得请我们吃牛肉面的化学老师,买酸奶、海苔的英语老师,买水果的班主任,还有直接掏钱的数学老师。这些人的样子我还记得,可是名字却叫不全了。

中考那年,炎热的夏天还有一件全国人民都关心的事情——北京奥运会,我从来不关心奥运,从来不迷体育的人,也不知道为这哪里来的荣誉感,每天守着电视机看着一个个金牌的诞生,我好像还能听到舅舅聊天的声音,每当国歌响起,舅舅就在外面的烧烤架上对着客人说又拿了一枚呢。那是我第一次体会举国同庆的感觉,但凡有中国队的总决赛,大家就暂停用餐,齐凑过来围观。我喜欢这种一群可能相互不认识的人,因为一件事情或者一个事物齐心协力的默契。

马上就要到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年时光。我很清楚的记得开学那天,下很大的雨,我和张黎两个人拖着行李箱,站在校门口,相互看了一眼,我们都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然后默默走了进去,开始了三年的高中生涯。

高中认识的第一个新同学是美女何亚玲。我和张黎办完入学手续,各自拖着行李箱找宿舍,我到宿舍的时候,何亚玲已经将床铺收拾完毕,坐在床头玩手机,特别淑女长发飘飘的。我第一个同桌是汪萧、梁贤聪,我有两个同桌,而且都是学霸,因为我是坐中间的那一个,为此我高兴了很久。高中第一晚洪水席卷了校园,淹了宿舍、和我一直拖着的行李箱。人生第一次在过腰的洪水中,得到一位英俊的高三学长的帮助,穿行数百米,现在想想怎么没有问学长要QQ号?

第一次逛书店,碰到一个非常讨厌的人,跟他吵了一架。两个月后文理分科,冤家路窄。新班级认识的新朋友李秋兰、周蒙、雷建蓉、陈建生,老朋友胡晓、李大宇、汪萧...

高中三年时间,感觉可以回忆的内容应该有很多,但是仔细想来似乎也说不出什么特别的。如果人脑真的有负责理性和感性的神经,那么理性储藏的记忆是同学、学习、其他,感性则装满了其他,所以我才会觉得高中成了生命中最重要且美好的阶段。这些其他,很多不该忘的忘了,想忘的却记得深刻,常听到说时间会证明一些、时间会冲淡一切、时间会带走一切,我觉得我信。你看,高一到现在快十年,小时候觉得十年有一辈子那么长,而事实证明不过一个高一到工作三年的长度,一辈子有几个十年,时间是好多个一辈子,在时间面前,我们太渺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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