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汪六
嘿,有人吗?hello?扣你鸡娃?
为什么我会在一间……储藏室里?妈的,头好疼。除了身边一个老旧的还能挣扎出一丝光亮的手电筒让我判断得出这漆黑的地方可能是一个储藏室以外,我找不到任何更有价值的东西了,我的手机,哦,天哪,还放在车上……
我是汪六,一个悬疑小说作家。我实在不想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太他妈操蛋了,这是有人在恶作剧吗?好吧,其实我还是有点兴奋的,请原谅我的语无伦次,第一次发生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还是挺激动的。好了,让我平复一下心情,听我慢慢说给你听。
2019年7月4日,星期四。
下午2点
今天是编辑部的截稿日,我的责任编辑陈言言约我在楼下的咖啡店见面,与其说是约,倒不如看成是追杀。这年头写作这碗饭可不好吃,尤其是我们写悬疑小说的,必须题材新颖,不落俗套,还得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吓死读者。要知道鬼故事讲了上百年,套路都用烂了,变着法写书的,都是换汤不换药,读者可不是傻子,没人会买你的账。这不,为了激发灵感,我还特地跑到坟地里睡了一晚,结果灵感没找着倒是吓坏了两个路人,最后在派出所呆了一天,眼看快到截稿日期了,陈言言这疯婆娘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踌躇了一路该怎么交差,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咖啡店的门口,陈言言坐在吧台最靠窗的位置正大力向我招手。
“她要是知道我连开头都没写好,这巴掌指不定往哪招呼。”我向她比了个鬼脸。
我和陈言言高中就认识,还是一个班的同学,就是没太多交集,顶多就算混了个脸熟,后来考入了不同的大学,之后的三年里也断了联系。直到大三那年的下半学期,同寝室的一哥们怂恿我去网上连载恐怖小说,几个月后,一家出版社的实习编辑主动联系到我问我是否愿意将小说出版,她就是陈言言,后来怂恿我签了那家出版社成为了职业写手,并作为我的责任编辑一直到现在。
“老姐,你也是知道的,这年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找点吓人的玩意儿还被整进了派出所里……”我决定先发制人,毕竟这事儿性质太恶劣,陈言言发飙是早晚的事儿,能缓缓就缓缓。
“这事儿我知道,还是我费劲给你保释出来的,这年头悬疑小说作者的压力都太大了,我能理解你们的难处。有些时候我们做责编也得多体谅。”
“……老姐,你没事儿吧?”我伸手要去摸陈言言的额头,却被她一巴掌拍下来。
“想什么呢,今儿个不是来催稿的,我还没为了业绩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喏,你看看。”陈言言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用黑色塑料袋包上的东西。
“这是什么?”
“不知道,但是你看……”陈言言把东西翻了个面,指了指上面的快递单封条,“上面写了你的名字,可奇怪的却是用了我家的地址,这是不是你的恶作剧?”
“拜托,我也是日理万机的人啊,我要有那时间还不如多去几趟坟地找找灵感,再说,我有那么无聊吗,开头都还没……”
“开头什么……”
“咳咳,没事,所以你是觉得这个包裹有问题?果然是悬疑小说作者的责编啊。”我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要不我们打开来看看?”我小心地撕开包装,里面是一个方形的纸盒,纸盒朝上的一面明显是可以自由打开的。
“还是你来打开吧,毕竟这么重要的时刻。”我说。
陈言言鄙夷地看了我一眼,缓缓掀开盒盖。
“里头放着啥啊。”因为盒盖掀起正好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能通过陈言言的表情来猜测。
“我的天哪!”陈言言突然瞪大了眼睛,像是触电了一般颤抖了一下,震惊地张开了嘴。
“不会吧,这难道是……”我一把夺过纸盒,同时也吃了一惊。
纸盒里放的是两张黑色的卡片和一个白色的信封。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有拿奥斯卡小金人的潜力。还是演技派哦。”陈言言说。
“呃……不过这是什么,怎么还有封信?”我打开信封,里面滑落出一片铁皮。
“不知道,只是觉得很奇怪,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陈言言拿着铁片有点恍神。
目前发生的事情倒也说不上离奇,不过确实有点古怪。不过这倒是个有趣的事情,可以拿来作为我的新作品的开头,可是我该怎么使用这个事件来推动后面的情节呢?眼前的事情还毫无头绪,但是我竟然一下子有了写作的灵感。
黑卡片,铁皮,黑卡片,黑卡片……
“有了!”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陈言言,把铁皮给我!”
我拿起铁皮在黑卡片上刮涂了几下,被刮涂的部分立刻出现了不一样的痕迹。果然!我为自己的发现兴奋不已,迅速将两张卡片刮涂完成。
“建行路13弄684号,山水别院。
有效期:2019年7月14日24点”
两张卡片的左下角还各写着一个数字:“No.4和No.6”。
“这是什么意思?两张写着地址还带着保质期的卡片?”陈言言问道。
“看起来就是这样,而且还是两张连号的卡。”我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情节的设计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悬疑故事的开头,虽然现在看起来也确实像个恶作剧,但万一是个很刺激的恶作剧呢?我有些心痒痒,作为一个悬疑小说家,我觉得这是最基本的素质——对一切有疑问事物的好奇。
“你,想去吗……”我问陈言言。包裹上写着我的名字却寄到了陈言言家,而且包裹里刚好有两张只有编号不同的卡片,很显然,我和陈言言就在对方的邀请名单里。如果那个编号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的话,我敢打赌,应该还有至少4个人也收到了同样的卡片。
“我的车可还在市区里保养呢。”陈言言笑着说。
“这是什么话,坐我的车,为老姐姐服务是应该的。”我知道陈言言是答应了,不过这并不出乎我的意料,毕竟这几年对她潜移默化的熏陶可不是白给的。
晚上6点,我开着车到陈言言的小区接她。陈言言忽然提出要她开,我对她比了个中指,还是把车钥匙丢给她:“认路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陈言言翻了个白眼,转头钻进驾驶室。
车子缓缓驶离了小区。
“往郊区方向开,还要经过一条盘山公路,我们到盘山公路估计得有两三个小时了,听说那儿的盘山公路半夜可有个长辫子女鬼在捕猎,逮住一个吸一口阳气,你都看不见她是怎么出手的。”
“切。”陈言言撇了撇嘴,“长辫子的女鬼,亏你想得出来,这有什么可怕的,我觉得还挺有少女感。”
“你没见过可别说大话啊,有你害怕的时候。”
“说得好像你见过一样。”
“你还真别不信,像我们这种每天想着法找鬼的人还真就见着过。”
“那你倒是说说,女鬼长啥样啊,长辫子?”
“那天,我独自一人进山找素材,这么一找就是大半天,我决定回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我发动汽车准备回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的车子竟然发动不了了。我瞅了一眼油箱,显示的却是没油了,但我明明记得两天前刚加过油。我怀疑可能是附近的哪个村民来偷油烧柴火。正当我准备下车检查的时候,突然,我看见离我车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蹲在路边的草丛里,背对着我。我想一定是哪个迷路了的小女孩,但平时这条路上也不应该有人啊。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打开了车大灯,按了几下喇叭,示意她过来。结果她都没有反应,我只好下车去叫她,就在这时,她终于回头了。你根本无法想象我看见了什么……”
陈言言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看见了一根——长长的辫子!”我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陈言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忽然用同样阴森的声音对我说道:“你看看是不是你后面这根——长辫子……”
我缓缓回过头,竟然就是那个少女,她就在后座,背对着我,穿着白色的裙子,还有一根......,我感觉我的心脏似乎被毒蛇咬住了,巨大的恐惧在脑海中蔓延。
“我艹!”
但是紧接着就是陈言言银铃般的笑声:“还每天想着法找鬼,就这么点出息。”
我大口地喘气,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布偶玩具,还是一人多高,摆在后面确实怪吓人的。
“我……我这是配合你,让你有点成就感,就这点小伎俩,还不够我下饭的。好好看路,马上快进山了。”
陈言言还是乐得停不下来,我扭头又看了看那个大布偶,突然觉得有点奇怪。
不过暂时也管不了这么多,我打开车载音响,音乐响起,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晚上10点,陈言言已经在盘山公路上开了快一个小时了。
“怎么还没到啊,都快四个小时了,之前上山的路牌上不是写着离建行路还有十公里吗,怎么开了这么久?”
“是有点奇怪,可是车载导航显示的还有一段路,就快到了,耐心点。”陈言言说着,伸手去切换车载音响为收音机。
收音机只有滋滋滋滋的盲音……
“没有信号了啊。”
“大山里头,说不准的。诶,对了,你什么时候去买的那个布偶玩具啊?”我忽然又想起了后座的玩具,虽然知道是个玩具,但大晚上看着还是挺渗人的。
“啥?这不是你的车吗,你到还来问我,我也正想问你呢,什么时候……啊——!”
“怎么了!?”陈言言说完后,我才猛然反应过来,感觉背后有一条冰冷的蛇吐着信子吹着我的脖颈。
“你……你看,它,它好像动了。”陈言言惊恐地捂着嘴,浑身颤抖。
我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浑身发冷,我不敢往后看,因为我相信陈言言看到的是真的,我紧张地注视着反光镜,期待着我想象的情况不要发生。
突然,反光镜里的布偶转了个身,那是一张没有血色的惨白的脸!
她浓眉大眼,一张血红的大嘴填满了半张脸,鼻子,不,她好像没有鼻子!
陈言言几乎在布偶转身的那一瞬间就尖叫起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呆滞。我大口喘气想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鬼,竟然真的出现了!
我感觉她似乎正向我们靠过来。
“小心!”
前面的路口突然出现一个急转弯,陈言言躲闪不及,高速行驶的汽车冲破护栏,飞离了地面。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飘起来了,紧接着就是一阵眩晕。我很快失去了意识,汽车的突然失控,几乎让我在一瞬间就相信:鬼,真的会让看见它的人一起陪葬。
第二节:陈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