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个未出生孩子的信》,这可以看成是法拉奇的自传体小说。与这本书的链接,无疑是对我的馈赠,也是对所有女性的一种礼遇和称颂。
从虚无之中邂逅一场无与伦比的热闹的充满冒险的生命之旅,这是作为女性的荣光。到底期待这个小生命是男性还是女性呢?
法拉奇希望他是女性,又觉得男性也不错。最重要的是:成为人。最需要的是充分利用生命诞生的那种神奇优势,而绝不屈从于人生的懦弱。
法拉奇深深困惑着是否要留下这个孩子,毕竟她曾坚定的认为自己不会结婚,不会要孩子。而在生命面前,她震撼了。从知道他存在的那一刻,一种天性油然而生,她认为“怀着他,我只是遵从生命降生时你给予我的令人兴奋不已的指令。”这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所能体会到的最神秘的狂喜。看着他从卵形物到发育各个器官,链接越来越多,她知道在子宫里的时间是这个生命最孤独却最自由的时光。
她想告诉孩子明天很美好,却又理性得提醒现实:生存是残暴的,是建立在强暴基础上的权力关系。她思考着:人们总是把孩子寄希望于明天,告诉他:明天会更好,期待孩子过上比自己更好的生活,这真的成为现实了吗?
在她的眼中,这更像是一种许诺,明天?许诺仿佛一座被虚妄的安慰所照亮的沮丧的玫瑰园,是一种诱使我们平静而可怜的生活成为一种悲惨的慰藉。
她的孩子,她是期待的。而孩子的父亲却两次致电,第一次是询问:怎么处理?堕胎费用一人一半吧!法拉奇心寒了,43岁的她遇见34岁的他,在小生命的面前,她想不通爱情是什么。她觉得这是一种耻辱,玷污了她的感情投入。
第二次致电,他哄诱说:我们下次要孩子…读到这个片段,我对法拉奇有着深沉的尊重甚至敬畏。这是一个坚韧独立的女性,她并不需要这个男人为小生命负责。
“昨天,我陷入了一种恶劣的心境。你一定会原谅我说过的那些要把你遗弃的话。那仅仅是说说而已,其实我不会那样做。我的选择仍然和当初一样,尽管周围的一切都会引起我的惊愕。
昨晚,我对你说起过你的父亲。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了他。我是在电话中对他讲起这件事的,因为他在很远的地方。从他的声音来判断,这对他并不是什么好消息。首先,电话里半天没有声音,我得到的是一种死寂的沉默。而在我们通话时,并没有别人挂断我们。接着,对方发出一种嘶哑、结巴的声音:“下一步该怎么办?”我没有弄懂他的意思,回答说:“我猜有九个月了,至少也差不多有八个月之久。”当时,他停止了含糊的低语,声音变得剌耳了起来:“我想说关于钱的问题。”“什么钱?”我问。“当然,是指用来堕胎的钱。”我明白了,实际上他的意思是:打掉他。就仿佛你是个包袱似的。在我尽可能冷静地向他解释,我有与此截然相反的打算时,他作了一番长长的争辩。争辩中,他反复不停地恳求,恳求中夹杂着某种劝告,劝告中掺和着恐吓,恐吓中又掺杂着谄媚。“想想你的经历,考虑一下那种责任,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莫及,别人将会怎么说。”无疑,他在那次电话上破费了许多。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那位接线员总是用一种迷惑不解的口气问道:“你们还在谈吗?”我只是笑笑,几乎有一种被逗乐了的快感。但当他——由于我倾听的沉默而受到某种鼓励——最后说我们各付一半的费用时,我实在是难以再高兴起来。他说毕竟我们双方都有责任。我蓦然感到一种恶心,为他感到耻辱。一想起我曾爱过他,我便感到浑身都不是滋味。
我爱过他吗?看来有一天,我和你将必须就被人们称为爱情的那件事情作一短短的交谈了。我仍然不理解爱情究竟是什么。
我在想,它恰似一场巨大的骗局,它之所以被创造出来,仅仅是为了让人们保持安静和获得欢愉。”
孩子最终无缘于世,法拉奇流产了。这本书是她对自己未能出生孩子的倾诉,也是她唯一一次怀孕经历的悲喜记录。这个睥睨众生的女人,她说:这一生中,我只嫉妒过有孩子的女人。
最后,法拉奇以三个故事结尾。小说很短,却给我带来极大的冲击。我想,这会是我一读再读的书。
读《信》时,你都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