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毫无价值,我们该如何活着
张建文
在南明的这个部落中,讲话、写文章是要讲穿透力的,老干、老魏、江子的讲话与文章就是榜样。有穿透力的语言就是对事物或事件的准确命名,一旦出现,就会让人眼前一亮,成为部落的流行语甚至共同语言。
老魏写过一篇《人生本无价值,你在寻找什么》,本是送给他女儿的,但部落内的同仁读了,纷纷开始追问自己,或在阅读的瞬间,或在聊天中,或在深夜无眠时,或在文字驰骋中,或如卡在喉咙的一节鱼刺,成为心间的时时欲搞明白的一个梗。这不,这梗在庆民心间都架了半年了,其难受程度可想而知,这次趁出题目的机会,便“假公济私”,拟了一个“人生本无价值,你在追求什么”,让大家一块儿来给他除这个梗。(说明一下,“假公济私”是指尖渡的企图之一,大家一起来试着思考和回答一个人的疑惑,从而共同过一种清楚明白的生活。我们拒绝“难得糊涂”哲学,从来不曾想明白,有什么资格装糊涂?欢迎你也加入,一起思考,共同写作。)
南明这个部落的哲学根底是存在主义的,人生本无价值,是存在主义的一个假设,就像加缪的西西弗斯的寓言。人生是一段苦旅,命定要不断地向山上推一块终将要滚下来的石头。面对这样的人生预设,我们是否应该继续存在,如何存在,为什么存在?
我们是否应该继续存在,这已不再是一个问题,史铁生用他一生的思考进行了回答,存在是上帝交给每个人的一个事实,有无意义都得来这个世上走一遭。接下来该思考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活着。老魏说:“哪有什么胜利可言,挺住就是一切。”这是一种坚韧的战士精神;老干说:“歌唱着走向死亡。”这是一种诗意而达观的态度。人生而浪漫,继而现实,进而悲观,面对悲观的人生,有的人退回到麻木的现实人生中,有的人停留在悲观的颓废状态中不可自拔,有的人则在半麻木半清醒的状态中唱着难得糊涂的老调,很少人能直面这惨淡的人生,勇敢地走向存在本身。走向南明的这群人,都是理想主义者,都曾悲观过(即老魏说的至暗时刻),最后都又勇敢地走向了存在本身,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一场可能毫无结果的战斗中。
然而,这又如何?只要无害于他人和社会,所有的追求,都无所谓对错,只要坚持走下去,无论成功与失败,都将是一段令人赞叹的传奇。挺住并歌唱着,这就是南明这群人共有的姿态。
回到庆民的问题,他问的不是该不该继续活着,该如何活着,而是为什么活着。为什么活着?当然是幸福。所谓幸福,按亚里士多德的说法,就是一群人过一种沉思的生活。对我而言,要回到2014年创建研究会的时候。那时我们提出的理想是,依靠自己的专业过一种富足、自由而尊严的生活。为了这个理想,一群人读书、写作、研讨、做活动,一时间搞得风生水起,也搞得满城风雨,风雨之后,并不是一道绚丽的彩虹,也不是一地狼藉,更多的是一份坚定,一份执着,一份澄澈,一份平静。
2018年,遇到了老魏,加入了南明,遇到了江子、老干,遇到了庆民、富超,遇到了王钢、叶子,遇到了一群坚定而执着、澄澈而平静、疯狂而沉思的有趣有料有深度的人。一切都已具备,靠着自己的专业过一种富足、自由而尊严的生活,一群人过一种沉思的生活,这样的幸福生活,已经尽在眼前,已经身在其中,这是南明的缔造者们送给每一个加入者的礼物。
接过这份厚礼,我们该做些什么?老干说,要群龙无首,要革自己的命,造昨日的反。我们该成为一扇门,还是一堵墙;该成为一条路,还是一座桥;该成为一个回音璧,还是一面照妖镜;一个因循者,还是革命者;一个复制者,还是创造者?
幸福,不是一个结果,而是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只有歌唱着经历一切,才能说是幸福的。
即使人生毫无价值,我们也应该继续活着,坚定而执着地活着,诗意而达观地活着,为了过一种沉思的幸福生活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