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住在城里或者住在郊区，对曹小华的影响不大，对她来说，只是换了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因为每天除了上班下班，偶尔接送刘安平，带着他去新华书店看书，其它时候她很少出门，很少逛街买买买。

来城里的第一个元宵节，曹小华骑自行车带着刘安平去市政广场看烟花。烟花晚上八点开始，晚上六点，人群已经熙熙攘攘了。曹小华紧紧拉着刘安平，怕他走丢了。果然就走丢了，吓得曹小华跑回超市找，没找到，又跑到超市北门，猛见刘安平顺着人流在跑。曹小华冲上去，一把抓住他，失而复得，再也不敢放手了：在这种地方丢了孩子，往哪里找去？人挤人人靠人的。曹小华从那吓破了胆，再不敢领着刘安平到人多的地方去了。

带着刘安平看烟花，并不能放下心来仔细欣赏，因为要时时关注他的动向。烟花在广场西北方向的小山上放，随着一声声巨大的炮响，半空中腾起一大朵一大朵绚烂的烟花，周围随即传来“啧啧”称赞声，还有“这个烟花怕不得好几万呐？”“好几万？恐怕不止。”曹小华心里想。年三十晚上，吃过年夜饭闲着没事儿，刘大海带着曹小华娘儿俩去小区门市部，买已经降了价的烟花，还一百块钱一个呢。点燃后，只是很小的花朵，和这个简直没有办法比。一百块钱一两分钟就没了，曹小华觉得可惜，只是不肯说出来，怕败他爷儿俩的兴致。

烟花表演晚上八点开始，不到八点半就结束了，然后是人群散开，像烟花那样往四面八方而去。曹小华带着刘安平下坡，感觉风大，停下车子，让他下来，脱下外套让他穿上。曹小华个模小，她的衣服刘安平穿着也不算大。娘儿俩继续往家赶。这件事过后曹小华就忘记了，再次记起还是从刘安平的作文中，难得过去四五年了，刘安平还记着。

烟花看过一次两次，新鲜劲儿过去后，娘儿俩就不肯去看了。后来干脆只去小区北边，往市政广场那边的天空观瞧。距离远了，听不见炮声，看不见人群，没有氛围，两人的兴致顿减，再说第二天刘安平要去上学，需要早点休息，娘儿俩只是在路边稍微站站，买块烤地瓜或者买一包炸鸡柳，刘安平美滋滋地吃着回家。一般情况下，一家三口逛街，刘大海买，曹小华刘安平吃；曹小华刘安平逛街，曹小华买，刘安平吃——刘大海不在家，曹小华连吃的兴趣都没有了。在曹小华的记忆里，刘大海没有看过元宵节的烟花，他们正月初七就往外走，即使正月里没有买卖，也得往片上候着去。

几年后，上边管制烟花爆竹，市政广场那边不放烟花了，元宵节和平时一样，安安静静的。那个地方本来空旷，离市中心远，人流量少，大过年的，还不如平时热闹呢。不只那里荒凉，大街上也少有人气——为了市容市貌，已经取缔了小摊小贩，小区周围，连个卖小吃的地方都没有，没人出来，夜晚冷清得很。提倡过一段时间的夜生活，后来不了了之。市民们挣钱的欲望，好像越来越小了。

2024年10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