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支蜡烛点燃
——读周伦佑的诗
周伦佑,1952-,四川省西昌市人。诗人,诗学理论家。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地下诗歌写作;1986年为首创立非非主义,主编《非非》,《非非评论》两刊。这首属于周伦佑老师早期诗歌中的作品,但比起他更早期的诗不管是观念还是艺术手法上都发生了天翻地覆式的变化,比如他最早的作品‘燃烧的荆棘’就明显有俄罗斯精神文化的致敬的部分,到‘刀锋上作品’就转到了自己,阅读自己,国内最先盛行的后现代叙述写作就和他写作观念上的转变有着很大的关系,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转变,先来看一首他刀锋时期的作品:再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事了/看一支蜡烛点燃,然后熄灭/小小的过程使人惊心动魄/烛光中食指与中指分开,举起来/构成V型图案,比木刻更深/没看见蜡烛是怎么点燃的/只记得一句话,一个手势/烛火便从这只眼跳到那只眼里/更多的手在烛光中举起来/光的中心是青年的膏脂和血/光芒向四面八方/一只鸽子的脸占据了整个天空/再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事了/眼看着蜡烛要熄灭,但无能为力/烛光中密集的影子围拢过来/看不清他们的脸和牙齿/黄皮肤上走过细细的雷声/没看见烛火是怎么熄灭的/只感到那些手臂优美的折断/更多手臂优美的折断/烛泪滴满台阶/死亡使夏天成为最冷的风景/瞬间灿烂之后蜡烛已成灰了/被烛光穿透的事物坚定地黑暗下去/看一支蜡烛点燃,然后熄灭/体会着这人世间最残酷的事/黑暗中,我只能沉默地冒烟《看一支蜡烛点燃》。这首诗更加注重诗歌理性,逻辑,演绎推理,全诗就写了蜡烛燃烧的这一过程,诗人采取叙述的方式,层层递进,句句互文,相互牵制进,进而产生一种冥想性,玄学性,最后写出这一残酷的过程。这可以看做是诗歌外在形式,现在我们再来看这首诗歌的内核,很明显,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而不是那种浅于表面的忸怩之态,诗人对于经验的感受能力几乎也是超前的,如,他诗中的那些天马行空式的想象,再加上诗人稳扎的技术(象征等),意象与意象,句意与句意之间相互碰撞,我们说一个诗人不仅要有超前的感知能力还要有谋篇布局的把控能力。一个将军只有好的作战计划而无法很好的协调下层指挥员人员那一切都无济于事,同理。当然这非常考验一个诗人的基本功。现在我们再来看全诗,首先第一句‘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事了’,到底是什么事?诗人给我们抛出了一个问题,到这里我们可以想想,这样的写法和其它(传统意义上)诗歌有什么区别,其实没什么区别,不管是古代的诗人还是现代的诗人,我们作为人的部分是没多大的区别的,诗歌从古到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只是审美观念,形式在发生着变化。而这里我只想说明一个问题或诗人作品与同期诗人作品,他自己早期的诗歌的区别。说到底现代诗歌都在处理一个问题:经验。这样说或许过于笼统但事实就是这就是一个摆在我们面前的第一问题,入诗歌之门的资格证。言归主题,那么最大的区别是什么?一、传统意义上的诗歌重在片断式的经验以情感作为辅助而诗人作品重在一个瞬间的生命经验,也就是说用自己的感知能力找出一个经验然后形成一个聚焦点,再深层展开,博爻,我们看看这首诗是不是这样的,诗的首句就找到了一个聚焦点‘没有事比这还残酷,然后下边的诗句就围绕这个经验展开叙述,如,烛光中食指与中指分开,举起来/构成V型图案等,如果这首诗单单写的蜡烛的燃烧那就没什么意义了,但诗人最终聚焦的是人他自己,然后通过这一过程写出人那些复杂,微妙的经验,情感使整首诗得到升华,这才是诗人高妙之处。这样的诗不像其它诗,你技术不过关还可以遮掩,但对于这样诗就不行了,如果你对自己的写作没有绝对的自信,那就老老实实写传统诗,因为你的观念,技术,感知能力等等一览无余。只有诗人具备如此创造力的诗人才能恃才傲物,故意向读者炫技,展现诗歌的独到之处。
20221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