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刑罚
奉东华帝君之命,一十三天太晨宫闭门谢客。太子夜华被掌案仙官重霖恭敬地送出了一十三天天门。夜华有些迷茫,在这场惊天的风波中,他不知该站在哪一方,也不知该以何种立场去调停。无奈之下,夜华飞身前往东海之东的十里桃林。
白浅在翼族战场受重伤的消息被毕方纷纷送至白家众神手上,得到消息后,白家人陆续从各自的封地府邸赶回了狐狸洞。这个节骨眼上,折颜和白真自是去了狐狸洞与白家人汇合,不在桃林的。
夜华在桃林的小竹楼外寻到了墨渊,二人步行至碧瑶池边的石桌旁坐下。夜华踌躇了片刻,艰难地开口道:“大哥,这次事情的真相,我已悄悄派人查实。大哥既已下了战书,便也已经知晓了真相…”
墨渊点点头,夜华继续说道:“不知大哥怎样才能饶过我父君和天君?如果可以,夜华愿代祖父与父亲受过。”
墨渊略有些失望地看着夜华,转而目光哀伤沉痛地叹了口气,道:“夜华,当初在天宫中,你也是这般待素素的吧?那样美的一双眼睛,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夜华愣住,沉默无语。
墨渊目光望向不远处的竹楼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他们做下的孽,还需他们自己来偿还…”说完,墨渊站起身便要离开。
夜华有些急迫地拦住墨渊:“大哥难道忍心看着四海八荒陷入动荡吗?”
墨渊顿住脚步并未回头:“这天下本就是我们这帮老骨头平定的,还怕再战不成?东华帝君禅让帝位,本就是择贤者居之。夜华,你是父神的儿子,虽在天宫长大,莫不要随了他们一般分不清是非。”说完丢下夜华朝竹楼走去。
昆仑虚,天族第一圣地,终年仙雾缭绕,气势巍峨磅礴。自十年前战神墨渊归位后,更是龙气鼎盛尤胜从前。
皓德天君回想着上一次见到墨渊,还是七万多年前翼界擎苍反叛的若水之战前夕,他同东华帝君一同来昆仑虚与墨渊商讨应敌之策。彼时大战在即,他已焦头烂额,寝食难安,多日未曾合眼。而墨渊与东华帝君仍是一副淡然从容的神态,怅然闲聊着手中的茶具、瓷器。最后,禁不住他反复催促,墨渊只淡淡的撂下一句“若是擎苍执意要战,那便战吧”。
身为天君,四海八荒的君主,真到了战时,却不得不倚仗着战神墨渊;而背后又有东华帝君为他在翼界筹谋,扶植了新一任好拿捏的翼君上位。这才又保得了他天下七万多年来的太平安稳。战神墨渊和东华帝君他是不敢招惹的,还要靠他们稳定四海八荒。
如今削弱青丘势力的计划败露,他只能将央措推出来扛罪,来平复战神的怒气。白浅那个女人竟然没死!偏巧她又是墨渊极其疼爱的十七弟子,当年的司音上仙!墨渊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到现在皓徳也没弄明白…
皓德天君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身后被天兵押解着的央措正颓然无望的跪在昆仑虚大殿外。皓德心内闪过一丝不忍,却在望见有人迎出来时马上端出一副愧疚谦和的仪容来。从内庭迎出来的白衣神君,正是昆仑虚战神墨渊座下九弟子——令羽上仙。
令羽一路从后山演武场过来,瞧着天君的架势以及殿外的央措,便知晓了他们的来意。令羽恭谨客套地请天君入了大殿,奉了茶,坦然道:“家师外出未归,倒是劳烦天君白跑了这一趟。家师曾留下话来,说,天庭法度森严,天君执掌四海八荒多年,这等小事不必过问他的意见。苍梧之战在即,请天君早回天宫备战为好。”
天君听闻此言,豁然站起身,脸上透出些气急败坏的神情,在大殿中来回踱着步子。看来他所做的一切皆在墨渊掌握之中,就算赔上央措,恐怕也免不了苍梧一战了。可若是留下央措,只怕令四海八荒诟病于他这个天君,到那时他处境恐怕更加艰难。
拿定了主意,皓德天君目光狠厉,伫立于昆仑虚大殿之中,朗声道:“央措携私报复,戕害上神,私自挑起翼族战乱。执令官,本君判央措三年雷刑,三年期满后,将其剔去仙骨,除去仙籍,贬入畜生道。”
殿外的执令官拱手领命后,押着央措离开了昆仑虚,直奔第三十三天的神霄玉府普化天尊处领那雷霆万钧之刑去了。
令羽无奈地看着皓德天君在昆仑虚大殿卖力做的这一出戏倍觉好笑,却也替他可悲。送走了天君的仪仗,令羽从后山招来一只仙鹤派去桃林,将今日之事禀报于师父墨渊。
看着仙鹤展翅向东方渐飞渐远,令羽慨叹:自打小师妹出事,师父留在十里桃林,这昆仑虚着实有些冷清。翼界的一堆烂摊子交由了大师兄叠风和十六师弟子阑去料理,叠风在梵音谷处理两族纷争的调停,子阑去了翼界的大紫明宫,协助翼君梳理翼界朝政。偌大的昆仑虚如今只剩了他与二师兄长衫两人。
令羽记得小师妹向来最能闯祸。当年喝了酒被瑶光上神捉去,累及师父与瑶光上神一场决斗。狐帝孙女满月,小师妹带着他本想去青丘讨杯满月酒喝,半路便被擎苍抓了,惹出了一场战乱。现今师妹稍一出手,又将西荒搞得人仰马翻,连带着天君都没好果子吃。这白家幺女可真真了得。只希望她能快些养好伤,也免得让师父天天替她操心。
折颜的医术和药还是很有效果,白浅刚刚自昏迷中醒来两天,便觉得身子已然没那么疼得钻心了。这两天折颜和她四哥好像不在桃林,整个桃林只有师父一人陪着她。师父深情的眼神,以及时而过份的亲昵,让白浅脸红心跳得厉害。为了不让师父发觉她的窘态,她大部分时间都尽量睡着。师父也说,目前她应该多休息才能早日恢复。奈何因神魂不稳,睡着便常做噩梦。每每从梦中惊醒,师父总是将她抱在怀中悉心安抚,替她擦去冷汗。
今日醒来,卧室内除了花瓶中一束刚摘的桃花,并不见师父的身影。白浅懒洋洋地趴在厚厚的床褥上,悄悄地松了口气。师父不在,她可以稍稍活动一下。趴了几日,一身老骨头都僵了。刚刚试着用胳膊从床上支起上身打算斜靠在床头,卧室门便被推开,墨渊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羹进来。见她要起身,一个闪身,便瞬移到了她的床前伸手扶住她,紧张地道:“你后背伤口很深,这么急着起来,不怕伤口裂开吗?”
白浅闻言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愣愣地望着墨渊:“师……傅,我后背……伤得如何,你……是怎么知道的?”
首发于2017-08-27
修改于2019-0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