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人石心两点水
“我该怎么做?”许乐一恍惚一刻,若有所思。
“把这个给她”我示意手里的书“道个歉,收回你的气话。”
“那不是气话。”许乐一这句话说的真有诚意。
“不是气话?下次不要在生气的时候说这,我就相信不是气话?”
“知道了,”许乐一露齿一笑,掉头离开。
留下霍越与我面面相觑。
“姐”霍越为人,一向稳重,此时声音低沉,每次听到霍越叫我,都感觉他好委屈。
“怎么了?”我问他,他又沉默。
“你也是,以后不要胡思乱想我不想见你什么的。”我认真的不露一丝笑意,希望他也认真对待。
“知道了。”他低眉顺眼,一如既往。
“我没出现在你面前,你不能出现在我面前吗?”
“如果你不想见我呢?”霍越头微微下垂,遮挡了我眼里他的眉眼。
“只要我是你姐,就不会有这个因素,除非·····。”
“除非什么?”他嗖的抬眸,浓眉蹙起,紧张发问。
“除非你不想见我。不认我这个姐。”我义正词严,一字一句,字正腔圆。
“才不会。”霍越铿锵有力,斩钉截铁。
“还有,以后不要无缘无故对他们发脾气。”我说。
“我知道了。”我就是喜欢这么乖的小孩。
关闭外界视听之后,学习就是亘古不变的话题。
学习,不为自己,也得为父母。
我曾经是她们最大的希望,被寄予最厚重的期望,却一次又一次令他们不得不面对失望。
偶尔聊天他们会问我以前不是学习挺好的吗?
“三年一小退,六年一大退”除了不以为意的淡然,还有故作的缺心少肺,我还能说什么,
说多少都是徒劳。
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退?谁会想要倒退?‘穿鞋’的不会想要退至‘光脚’,‘大鱼大肉’不会想要退至‘粗茶淡饭’。在你后面追的人当然不想永远居于人后,在你前面跑的人自然幻想永远遥遥领先,只是人人不想退,并非人人皆可进?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你要赢就必须有人会输,输的那个人就会把你当成敌人。
所以最后给自己一个机会。
背水一战。孤注一掷。
落日隐退,走出去,走走停停,回到家门口,黑得早的天已染上蒙蒙灰色。
路灯还没有亮,黑暗里大门口似乎是个人影。跺着脚,转圈,等得饶有兴致。
看到我,一路小跑。
“瑞冰。”试探性的唤我。
我以为是陆骐騟,纳闷陆骐騟现在跑出来干什么?今天不是周末啊?
“陆骐騟,你怎么?”唐突的我张口就来。
“我不是陆骐騟。”再闻,果然不是陆骐騟。
蒙诗忆。
“想他?”他怎么会那样问。
“不,不是的,”我解释“因为只有他有时这样叫我?”
“那‘有时’还叫什么?”蒙诗忆问我。
“冰哥。”我直言不讳。
“他跟你很熟?”蒙诗忆问的小心翼翼,其实他问的时候,他自己也不确定我是不是会拒绝回答。
“高中同学。”我语气干脆,心思坦荡。
蒙诗忆不再问,我似乎联想到蒙诗忆是否想到当初那一脚冤枉气是为何人所害所受?
其实我心里想告诉蒙诗忆‘其实,认识陆骐騟再早,都不及你蒙诗忆早。’
“进去说吧。”我走着,他跟着。距离不远不近,速度不急不缓。
妈妈见之招呼“朋友呀。”
“我朋友。”我踏进屋子,他跟上,我折身去关门。
“我是你的朋友,那你是我的朋友吗?”
“那看你是不是把我当朋友?”我回身,迎对。
“是朋友,”他笃定不移。
“那么我的朋友,你怎么那么晚还在那里等候?”
“我怕,不好对你父母说。”他嗫嚅,局促不安。
“没事,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是的,他们相信我,我值得相信。
“要是见不到我怎么办?”
“那我明天再来。”回答得真好。多么诚实的好孩子。坚持不懈,持之以恒。
“那你明天不用来了。”我更直截了当,言简意赅。
“你不想见到我吗?”看他吓得小样,我怎么好开心。多想他,只是不说出口。
“没事,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嘛。”有时自己,就是喜欢说得这么高大广。
“我有事。”他脱口而出。
“什么事?”我应声而问。
他执手出手,崭新的《像少年啦飞驰》。我会意。
“不要”我的倔强发作。
“收下吧”蒙诗忆祈求的语气,忧伤又悬在脸上,深深难以忽视。
“一直没见,才找到的。”
我倔强的不伸手,停止不动。
那就更没有必要了。
“何必呢,许乐一的书都还他了。”
“我知道。”
“那你?”
“她们和好了。”
奇怪,好就好呗,那就好。
“那更不应该。”以免徒增事端。
“所以收下吧。”这是什么逻辑。
“我跟你表妹,你知道吧?”我明知故问,有意提醒,唯恐他不知。
“知道。”
“那还这样。”
“你会因为她讨厌我吗?”蒙诗忆总是那么楚楚可怜,让人心疼。
我该怎么对你。
“不会。”我当然不会,我于心何忍。
“我也不会因为她讨厌你。”
我知道,你知不知道?
当初相识恨晚,你离开太走。错过了这么几年,我怎么会狠心讨厌你?我怎么舍得讨厌你?
怎么舍得不心疼,怎么舍得你心疼?
送走了蒙诗忆,我洗了头,洗完了头发,拿起吹风机,手握着吹风机,开启热风,呜呜呜生作响,手在发间穿梭弹动。静谧的夜晚,铃声作响。我关掉吹风机,一手拿起手机,陆骐騟的号码。摁下接听键。
“喂。”
“不知道吗?”他这是什么奇怪的开头?
“什么?”顿时搞得我一头雾水。
“瑞冰,我。”这句话听到耳里,柔软的有点温度。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我委婉发问。
“后悔吗?”
“什么?”我摸不着头脑,不知所云。
“让我知道你的号码?”
我不知道说什么。
“说中了?”
“没有,”我却不知道自己回答的是‘没有说中’还是‘没有后悔’?
无论是哪一个意思,都是那一个意思而已。
对方忽的转性开心“什么时间来看学校?”
我想当然的想到的是罗南,随口就问“罗南怎么了吗?”
他又有气了“你就只认识罗南吗?在这里你就只认识她一个人?”明显的不满爆棚。声音都开始扩大分贝,颤抖了我的耳膜。
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是他这样的吗?
倏尔好笑,不止认识罗南,还认识陆骐騟还有陆骐騟的好姐姐辛心昕。
“噢,还认识辛心昕,也是我的朋友吗?”冷嘲热讽他听不出来,我的是反问式的“吗”不
是肯定式的“嘛”。他就单纯的以为他的姐姐对我的都是好,把我当成朋友一样。
他的重点从来不在我的重点上。
他的重点就是不会抓住我的重点。
“那我呢?”陆骐騟语调颇硬,赌气斗气搞什么空气战术。
你什么你,你什么你。
若在他时,依我平时的作风,早就切实行动了。
只是此时,鉴于他敏感的时刻,腹诽不敢说出口。
“什么?”
“我是你的朋友吗?”争风吃醋还是争一口气咋的?
他从来没有这么直白的问过,我也从来没有认真的思考过?
朋友?
是朋友吗?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什么是朋友?
认识就是朋友吗?
前后桌是朋友?
同学就是朋友吗?
还是想他就是朋友?
他逗我开心就是朋友?
这些是不是朋友的构成要素?
这些够不够组成“朋友”?
我又希望与他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没认识的时候是,陌生人的关系;前后桌的时候是邻居关系;承诺‘小说男主角’约定的时候,是“男主角”和“作者”的关系;当终于我以为小说男主角无望的时候,告诉他‘写不出来的’时候,是‘没关系’的关系吧?
对他,没关系吗?对他,我“没关系”吗?
越来越不明朗,我都不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或许最准确的定义就是:没关系。
没关系的关系。
只是不一定谁对谁的态度都没关系。
我对不起。
不一定会收到他的“没关系”。
现在的我们是什么关系?
曾经的同学关系?
最明确的保险的关系。
刚想回答他,恍然发现对方没了回音。
鼓起勇气回拨过去,关机的女声。好讨厌的反感。
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上不去、下不来,上气不接下气,中间堵着一口气。
他什么意思?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过期的问题,我还有没有回答的资格?
过期不候了吗?
其实他不坚强,其实他只是有时好像很强大,其实我总是不经意使他战栗,其实我都看在眼里。他小心翼翼好像还是不全然讨我欢心,其实对他,我是抱歉的。
第二天,大清早我就去华中。此时8点未至。上午课程还未开启。
罗南的说法是:自昨晚晚自习过后,再没见他。
“怎么大早上就关心起陆骐騟了?”罗南开玩笑。
“不是,有点事。”我奇怪这么早的非周末,来学校找他,还能落了空“他经常这样不在学校吗?”
“不是呀,一直都在。”罗南眼神示意,预知后事如何,且开口询来人。
辛心昕。
她会告诉我吗?我会开的了口吗?
算了,死马活马瞎医,病急乱投医。
硬着头皮冲啊。
面对热情招呼的美若桃花,蹿升的胆量,鼓足勇气问出口“你知道陆骐騟去哪里了吗?”
“我不知道呀,你不知道吗?”辛心昕一脸无知,那么理所应当。
“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依旧耐着性子,小心试探。不死心觊觎她口里透露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你也不知道?”罗南也不相信。
“噢我知道,”辛心昕老姜沉稳如斯“他没在学校。”淡定如石头。
这不废话吗?废话她都说的那么源远流长、气势磅礴、博大精深、气吞山河。
“那他在哪啊?”我适时再发问。
“这个,真的不知道了。”瞧辛心昕说的,跟真的一样,真的跟真的一样。
话已至此,打住。
“需要我转告吗?”她是好心吗?依我一算,装的好像是好心。
“不需要,谢谢。”只是我必然不接受。辛心昕偶尔大发慈悲的好心。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