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娱乐至上的快餐文代氛围里,诗歌的时代已经结束。诗歌时代的结束,并不代表诗歌的消亡,只是它以另一种面貌出现了。从个人角度看,当今的很多诗歌,不是慰贴心灵,而是刺激感官,这似乎成了一种普遍现象和流行趋势。其中余秀华的诗,最具有代表性:“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我爱上了他,并产生了和他交合的冲动/和他做爱应该在雨里完成/事后他一定会记下他阴茎的状况/不把这个时间后推许多……”。(《读朵魚的诗》)。诸于此类,标记为爱情诗。而诗中的爱情,似乎只有通过交合时的碰撞才会产生。通篇以粗鄙之语描写苟且之事,何曾有一点诗美的意味,爱情也被践踏得一地鸡毛。所谓诗歌,也就是说诗是用来唱的,至少是可以朗诵的。而这些诗句叫人怎么唱?怎么诵?不过听说还真有人在电视上朗诵了,只差没有唱出来。知道有人说我断章取义,浅薄低下,眼里只看到色情,体味不出催开的花朵和虚拟的春天。然而还是这位诗人,在电视节目上解析古诗“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时说:太阳都是红的,哪有白色的呢?黄河又怎么能汇入海流?并进一步释疑道,这首诗被人们误解了几千年,真正的理解应是白天靠着山做爱;黄河隐喻男人的器具,海流暗指女人那个什么的,日与入是同意词,成年人都懂的。这象什么话?但很多人认为,有道理!由此可见,当代诗歌似乎等同抗日神剧,是可以胡编乱造的,观众喜好什么就去编什么。
说到此,难免会引来驳斥和责骂,就象我阻挡13岁的儿子逃学去看干露露,结果他跟我翻了脸。理由是,许多人都去,为什么我不能?同样,批评余秀华的诗,有人要作辩护了:你干预儿子也就算了,还要来
刻薄残疾人。她都成那样了,哪来的力气碰撞呢?“那不过是一种思想力量,抒发了女性自我爱欲的痛苦和渴求,她将对人性的关切熔铸于自身的生存体验和生命经验之中,凭借“睡你”和“交合”实现了对生存困境的言说、对人性的关怀,使得女性诗歌创作视域得以扩展”,还有人要说,是人都有欲望,哪怕是《芈月传》里的苏公公,身体虽然缺了点,还是要对食,说明残疾人也是人,是人就有共同性,割都割不掉的。更有人要问,你懂不懂诗?
老实说,我真的不太懂,而且越来越搞不懂了。
近些年,我很少读诗,不是不想读,只是实在读不下去,就再也没有兴致去读了。所或许受舒婷、海子们洗脑太深,便感觉现代诗已经变质变味了:无病呻吟强作愁,语言粗俗博眼球,格调低下且不论,不知所云欲何求?这是我对现代一些诗人的基本观感。然而,过去那个时代的诗人们,大多具有強烈的社会责任和历史使命感,读他们的诗,真正有一种心灵涤荡、思想顿悟的生命体味:
那是两根抽不尽的丝
抽不断五千年
唱遍五千年
痛哭五千年
一只手掩不住那哭声
一只手按不住那悲歌
这是诗人李钢在听了二胡独奏曲《江河水》后写下的几行诗,朴实简练的词句,却包含了异常丰厚的情感力量。除了诗具有节律感和旋律感以外,更重要的是其思想的价值取向,能够深入人心。
再读舒婷的《惠安女子》——
幸福虽不可预期,但少女的梦
蒲公英一般徐徐落在海面上
呵,浪花无边无际
诗人营造的柔美意象扩展了读者的审美空间,给读者带来海天交合的美感。这时再去读前面的交合诗,就会有一种逛窑子的感觉。
诗的语言妙在含蓄,不知蕴藉几多时,但见包含无限意。有些话说白了,也就不优美了。
这里例举余秀华,虽多有非议,但基于其诗歌本身,发表一下作为屌丝读者的观点。事实上,就余秀华写诗这件事而言,无疑是一种壮举,如同艰难的创业史。但我总觉得,创业再艰难,也不能搞传销。(诗能反映作者自身修养、精神面貌、处世态度以及内心诉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即便活法是颓荡的,也无关他人,但拿出来展示、宣扬,就有诱导、唆使的嫌疑)。这是个草根遍布的社会,许多人都象余秀华一样稗子般巴巴地活着,活得最美的样子,不是撕心裂肺的悲情嚎哭,而是摇落风中的含泪微笑——这也是诗歌应有的样子,有风骨、格调和神韵。在感动自己的同时,触动、感化他人。
然而,那样美好的诗歌已随同那个时代,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