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麦兜兴冲冲地拉着我,让我看她高超的剪纸技术,我也颇为期待她到底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没想到,关键时刻她一剪刀下去就搞砸了。
她一脸蒙蔽地看着我,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抓住我恼羞成怒地又打又吼,说我笑她。
我一边求饶一边逃,她追着从嘴里就骂出了四个字:*你妈的。
虽然这四个字被她说得含糊不清,
但我的耳朵不会骗我。
时间静止了。
我笑不出来了。
她也愣了。
“你骂人?”
“我没有!”
“你骂了!”
“我没有!”
“你还想狡辩?”
“我没有!”
“你刚刚说的:*你妈的,就是骂人的话!”
“不是,这不是骂人的话!”
“就是,这就是的!是最狠的骂人的话!你对着我骂,就同时也骂了你的外婆,因为我妈妈就是你的外婆。”
她低头不语。
过了一会儿,她说:“其实我没有骂你。”
“你对着我说的,就是在骂我呀。”
“不是的妈妈,这句话是我在骂我自己。”
我本来想既然她意识到自己错了,就算了。
但想想,不对啊。她骂她自己,那她妈就是我啊,那她还是骂到我了!
我跟她解释,这回轮到她笑。
后来她给我写了一封道歉信,我欣然接受了。
然后也跟她道了歉,吻了吻她,发誓下次再也不笑了。
但我知道发的誓没有用,早晚会被雷劈。
因为我压根儿做不到不笑,每次她犯了小错误,我都会觉得她太可爱了,非常好笑。
小的时候,她撇嘴一哭,我就会偷着乐。就像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的感觉是一样的。控制不住情绪的小屁孩儿,那种纯天然,不矫饰的孩子气,真的很可爱啊。
关键是为什么,我是发自内心对她喜爱的笑,到她那里却被解读为嘲笑?
就像为什么她一句的玩笑话*你妈的,到我们这里,却被解读为伤害你妈你外婆甚至你祖宗?
我想起很多玻璃心,被老师凶几句,就选择跳楼的孩子;我还想起我那不要命的堂哥,在街上被人瞟了一眼,就要冲上去要打对方;被我拒绝的男生,我告诉他我喜欢的不是你,他便哇哇大哭;还有一位发了朋友圈,没人为她点赞便沮丧地来找我倾诉的朋友。
他们都被深深地伤害了,但我却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曾几何时,我也是一个很容易被伤害的人啊。朋友对我的脸色不好,都能让我惴惴不安的难过半天。早上起床,看到外面天气阴沉沉的,像要下雨的样子,就莫明觉得好气哦!
现在却觉得这样的自己好矫情啊!
但是从玻璃心,到现在的坦然,到底哪个环节变化了呢?
我想,就是解读吧。
一个电波发送过来,需要经过破译才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一个眼神瞟过来,有人破译为被鄙视,有人破译为对他有意思;一句不友好的话语传过来,有人破译为否定自己,也有人破译为真实的反馈。
如果麦兜将我的笑,破译为喜欢,我将麦兜骂人的话,破译为开玩笑,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伤害与被伤害了。
事实上,我觉得那刺耳的骂了十八代祖宗的话,只不过就是语言而已。只不过碍于几千年来大家对这样的话语的负面定义,我也不约而同地将它解读为伤害性的话语。
哪天,我若能冲破几千年来的文化束缚,将其解读为一种打招呼的方式,或者一句不带脑子的玩笑话,也就能所向无敌了。谁也无法伤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