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事情永远说不清，或许砺石的情真的是真情，或许端晴太犟，不肯承认自己的命运，只是两人交集里都有了火星，真是一道悲催的风景。或许端晴需要的是安静，或许端晴需要的是平静，而不砺石那个神经病。
“端晴，走哪里去！”
端晴刚扭过头来，有刚就站在她前面，两人差点撞个满怀。
“干嘛！”端晴说，瞪着眼睛显示她的愤怒，不过脚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不干啊，我就站站。”有刚说着，双手纠缠在胸前，头微微昂着，像一尊石像。
“一边站去！”端晴的手臂往旁边一抛，可砺石站着不动，于是端晴打算从侧边绕过去，可砺石一伸手臂，挡住了。
“干嘛啊——！”端晴大吼。
“别紧张啊，端晴。”砺石站在端晴背后，说，阳光下砺石有面积最小的阴影。
“你滚——！！”端晴咆哮了，可看都不敢看砺石一眼。
“别这么说话啊，端晴，小声一点，温柔一点，客气一点，大哥毕竟没有跟你熟到你想的程度，你说，是不？”手柔站在了砺石的旁边。
整个回廊的路复杂曲折，岔路也有不少，可是端晴站的位置没有岔路，要么从有刚那边过去，要么从砺石这边过去，可都是不可能的，端晴像在独木桥上面遇到了狼和虎一样，一前一后的狼和虎。
“没事的，没事的，你稍微站远一点，别挡着风了，荷花池有荷花香，而你身上只有汗臭味。站远点，手柔！”砺石往身后扬了扬手。
“是，大哥！”手柔点个头，三秒钟不到，就站到了五十步以外了。
清风忽然大了不少，吹着端晴因为愤怒而红的脸庞，眼睛睁得老大，却不敢看向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砺石站着，也观察着，手里的清风扇依然习惯地摇着，只是还没有荷花池的风大。有刚站的一条路，像突然出现的一堵墙。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端晴左看看右看看，很小地迈了一步，可是不敢继续迈步。
“我可没想干什么，端晴，是大哥的主意。”有刚仿佛觉得自己被冤枉了，手放下来，瞬间意识到，然后恢复到双手纠缠在胸前的姿势。
“我想见见你，端晴，手柔和有刚是跟着我来的。”砺石说着，夸张地摇着手里的清风扇。
“可是我不想见你，砺石。”端晴说着，手指笔直地指向远处，嘴唇哆哆嗦嗦，却说不出话来。
“大哥，要不要我帮忙？”手柔在远处问。
“没事！”砺石扇子往后一摇，说：“在端晴这里，你连帮倒忙的机会都没有。”
“是。”手柔响亮地回答。
“玫瑰花给你糟蹋了！”砺石说，不停地摇着扇子，看了端晴老半天，才说：“没事，如果你喜欢糟蹋，我以后天天送一束过来给你糟蹋。”
“你是想糟蹋我吗？”端晴的身体转了九十度，看着砺石，两人面对面，就像砺石的父亲曾经面对的战场一样，两方的将军阵前对峙。
“我可从来没有想过糟蹋你，端晴，你这么可人，我糟蹋谁也不会糟蹋你，有刚也明白。”说着，砺石的扇子往有刚一指。
“是，大哥！”有刚点点头。
“你能不能语言丰富点，猪脑子。”砺石有些气，手里扇子的摇动停了，半秒钟后才恢复。
“大哥不会叫我哄她吧，她可是你的女人。”有刚说，面有赧颜。
“闭上你的臭嘴。”端晴转过身去就是一耳光，啪，相当响亮。
“你打我是应该的，嫂子。”有刚摸摸脸蛋，低下头，说。
“狗日的！”端晴话一出口就对着有刚猛踹几脚，有刚纹丝不动，端晴干脆一脚直奔下身过去，可有刚大腿一动，夹紧了。端晴就像舞蹈家拉伸腿的时候那样，给架住了。
“放手！”端晴扯着拽着，脚踝依然死死地夹在有刚两只大腿之间。
“你不继续打我，我就放。”有刚说，呼吸平稳。
“放脚，松脚，你听到没有，姓有的！”端晴浑身扭动，像拱土的蚯蚓，可就是奈何不得有刚。
“我不姓有，你也不姓端，端晴。”有刚说完，才慢慢说松开大腿。
端晴摸摸脚踝，掀起裤腿看，没有红，只是很疼。
“端晴，你还是规规矩矩和我散步吧，就在荷花池，转几圈，不走远了，成不？”砺石上去，赔着笑，说。
“鬼才跟你去。”端晴说，活动了一下脚踝，确定只是疼，没有受伤。
“你是鬼，我就是鬼，你是人，我就是人，我们俩永远是一类人。”砺石说着，扇子往前一指，刚刚端晴逃跑的方向，说：“走吧，和我一起！”
“我要走也是自己走，和你无关。”说着端晴就夺步想逃，可是有刚往后退一步，又站在了端晴前面，挡住了端晴的去路。
“反正都顺路，既然我们偶遇了，何不一起逛逛呢，荷花池的风景其实也挺美的。是不？”砺石说着，嘴巴贴在了端晴的耳边。
“滚开！滚开！！”端晴耳朵上的皮肤感觉到了那呼出来的气息，转过来就去抓砺石的耳朵，可砺石左摇右晃躲开了。
“没事的，你一个人是打不过我的。”砺石嘿嘿坏笑，说：“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能够站在你面前呢，怎么能够站在你端晴面前呢。”
“恶心！！恶心！！”气得端晴连连吐口水。
“我该做什么，大哥？”有刚说，看着端晴，一双敌意和友谊俱在的眼睛。
“站着别动，废话越来越多了，你真是，猪脑子。”砺石清风扇一指，说。
“是，大哥。”有刚又点了一下头。
“怎么？？？”端晴歪着头看了砺石一眼，紧接着说：“你打算就这么和我耗着吗？”
“大不了我们一起吃晚餐就是了，找个有月亮的地方，摆上几盘美味，再点上几根蜡烛，你一定会喜欢的。”砺石的眼里尽是光芒，就像夏夜的星空。
“恶心！！恶心！！看着你就恶心！！”说着端晴就去撞有刚，可是撞了七八下，只听咚咚的声音，有刚还是丝毫不动，端晴的肩膀都撞疼了，依然没有收到她想要的效果。
“我恶心就随便了。但我的大哥真的不恶心。”有刚说，语气里有些怒气，毕竟从小到大，有刚只有这么一个大哥，唯一一个大哥，有刚一身的本事都是砺石找人教他的。
“谁缠着我，不让我走，谁就恶心！”端晴愤恨地来回盯着两人，恨不得自己的眼神是一把刀，射向两人。
“这可不是缠，端晴，只是你到了我眼前，你就走不出去了。”砺石笑得爽朗又放肆，仿佛小人得志的样子，其实他就是小人得志。
“让我走——！”端晴火了，一声吼，对着有刚就是五耳光，一下比一下重，开头是脆响，后来变成了石头砸进河里的声音。
“不允许！！”砺石摇了摇手指。
“凭什么？？”端晴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
“滚开——！”一声如霹雳如雷霆的大吼。
砺石微微张开嘴巴，小心翼翼地把舌头放在左上方智齿的位置，嘴唇抖动着，像是在说话的样子，可并没有语言从他嘴里冒出来。
“你干嘛！”端晴的手直指着砺石，说：“你给我把舌头收起来，我才不会听你使唤。”
“功力还没有到这种水平。”砺石简短又快速地说了这一句，舌头恢复到左上方智齿的位置。
端晴迅速转身看有刚。
有刚趴在地上，两臂伸直，双手呈掌状，抵在地上，并不是做俯卧撑那样拳头着地。两足是弯曲着，只有膝盖挨着地上，小腿像尾巴那样翘着，脚尖尽量往后伸直，屁股也撅着，就差一条可以随意摇晃的尾巴了。有刚昂着头，侧着脸，看着端晴，眼里闪着光，是狗看见骨头的那种光芒。
“骑啊，端晴。”手柔在远处大叫。
“什么？？”端晴揉揉自己的眼睛，确定不是在梦里。
“你对他做了什么？”端晴吓得后退半步，看着砺石。
“我是他大哥，端晴。”说完砺石的舌头又恢复了左上方智齿的位置，有刚喘着粗气，仿佛耕田的牛一样的气息。
“可你也不能这样对他。”端晴说。
“骑啊，端晴！”手柔在远处拍着手，说。
“我是他大哥。”砺石微微一笑。
“以前没见你用舌功的时候能说这么多话？”端晴说，心头平静了很多，不知什么原因，她确定自己是安全的。
“骑吧，端晴，专为你准备的坐骑。”砺石手臂伸直，清风扇往趴着的有刚一指。
“我是不会骑的，你这么糟蹋自己的兄弟，亏你还是他大哥。”端晴说着，就准备从有刚屁股后面绕过去。
砺石舌头一动，有刚马上狂吠起来，张嘴就咬住了端晴的裤腿。
“有刚，你醒醒。”端晴使劲捏有刚的脸蛋，可是有刚依然吠着。
“我是他大哥，我可是他大哥，端晴。”砺石诡谲一笑，然后舌头一动，有刚马上摇晃着屁股往后退，腰正好在端晴的小腿边。
“有这个必要吗，砺石？”端晴说，刚刚是替自己鸣不平，这次是替砺石的兄弟鸣不平。
“还有手柔啊，要不要一起来？”砺石说，手柔在远处挥了挥手。
“我想你还是对你的兄弟好点，砺石，毕竟他俩是你的兄弟，我什么都不是。”端晴说，看着腿旁的砺石，一个人瞬间就变成狗了，而且自己还不知道，或许他还以为自己是一匹马。
“骑啊，端晴！”手柔又叫了，挥动着手臂。
“你醒醒啊，有刚！”端晴蹲下去，扯着甚至拽着有刚的脸蛋，可有刚依然一副动物样。“你到底是人脑子，还是猪脑子。”
“他本来就笨，端晴，比我笨多了。”手柔在远处大喊：“没事的，你骑啊，这里有我们的大哥呢。”
“你真狠！”端晴冲砺石比了个大拇指，绕过有刚就跑。
已经过了中午，可是没有一个人填饱了肚子，砺石似乎只是在玩儿一个游戏，而端晴心里说又多恶心就有多恶心。还好找到了机会，还好眼前有条路，端晴慌慌张张跑开。她不想和砺石这样的人有任何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