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讨厌屈服
我拨通了一个朋友的电话,发起了牢骚。
牢骚的内容是:做题因为差两分,就要全部重新做过。
我想,对中学生也没有这么严格吧。
而且,不是做错的题重新做一遍就可以了,而是,又要做二十道随机抽取的新题。
对待题目,我一直很认真,一题一题地百度,每个答案完全从百度上来,且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答案,来自专业的法律网站。
但即使如此,还是错,错的题扣分严重,一题至少五分,有的六分。
有人说我不会找方法,说我单凭自己的力量单打独斗当然不行,大家商量着来,不就快了?
我知道她的好意,但这个方法我用不成。即使不考虑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我不想成为一个涉世太深的人。
人,最容易被潮流裹挟,冲着冲着,就身不由己地进入了泥淖。
看到自己还差两分就合格的成绩,想想那一个多小时的无谓的辛苦,心中叹息:我算是学校最不忙的老师之一,都被做题整得焦头烂额,真的无法想象,那些比我辛苦和忙碌得多的老师,是怎样完成这样磨人的政治任务的?
我理解学校,因为我知道,让老师不得不花大量额外精力做题的,不是学校。是谁,哪个部门,我不知道。学校有学校的难处。
但我知道,早就有规定和文件,要求不得把这些任务摊牌给老师。老师不应该成为管理学校的部门的听话的儿媳妇,而管理部门也不应该把学校和老师当成可以任意揉捏的软柿子。
现实呢?
我曾经听过一句很悲哀的话:人,除了顺应现实之外,别无他法。
可是,历史与文明的进步,恰恰是由那些反对者、抗争者推动的。
我无意做反对者或者抗争者,我一介平民,付不起那样高昂的代价。
但我有权利选择表达,说出那些大家都心知肚明却鲜有人发声的话。
我今天在给一位朋友的微信中,写下了这样的话:一个正常有序的社会,应该是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法律的问题交给司法人员和律师,教师做教师的事,医生做医生的事,工人做工人的事,农民做农民的事。
我知道人人都应该懂一点法,这一点我很赞同,毫无疑义。但是不应该把这种自愿的行为上升为一种硬性的考核,和必须完成的任务。说一句戳心的话:摊派政治任务,是对老师休息时间的侵占,更是对教师权责界定的不明确。
老师也是普通人。除了政治老师和法律专业相关的老师,我想不出有哪一门学科的老师,到了必须要熟悉和精通法律的程度。老师在生活中遇到法律问题,可以直接拨打法律援助热线,或者寻找律师,或者寻求司法机关的帮助。让大多数老师通过政治任务的法律测试,又有什么意义呢?
老师的主要任务,是好好上课,好好教书。我相信大多数老师都是自觉的,把完成政治任务的时间省下来,还给老师,让老师多看一点专业类的书籍,更好地教学,才是双赢的事情。
如果有一天,管理部门要求教师寒暑假写一篇八百到一千字的读书心得,我绝不反对。但现在,我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这些政治任务。
许多年前,有一个人曾对我说:生活是现实的,人是从众的。在中国,你适应现实随大流就好。反正,从众不会错,至少不会伤害到自己。
但是,从众不意味着合理。如果人人都选择从众,那么社会的发展、文明的进步都只会是一句空谈。
其实,我还是懦弱的。如果我足够勇敢的话,我应该拨打投诉电话,举报给学校摊派任务的管理部门,可是我知道,这会三败俱伤。毕竟,我还要活,学校还要办,而我,也不是什么有知名度的人物。
胸有块垒,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我只希望,在任何与法律和政治无关的行业,这些莫名其妙的政治任务都尽早消失,还大家一份安宁,一份有序和全情投入的工作状态。
我知道有人会提出反驳:现代社会与法律息息相关,每个人的生活本质上都是政治生活。这句话看似充分有理,但细想想,柴米油盐,哪个不与生活息息相关?难道为了买米买菜,我得精通经济学?难道为了修一个手机,我得变身科技专家?难道为了看病,我得成为医学杂家?我还是那句话:专业的问题交给专业人士去做,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本文借用了一位名记者的标题:我只是讨厌屈服。
是的,我不想屈服,何况我已经隐忍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