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辞去了城里的工作,返回了家乡,在我们村里散养土鸡进行创业。
记忆中,小时候的家乡,绿树环绕,鸟啼虫鸣。夏天,山里的山泉水会顺着河道流淌下来,常常有青蛙活跃期间,产卵繁殖。到了冬天,我们就会在下午放学后,拿着冰车,从山脚一直滑向山口。虽然棉裤常常被冰浸湿,而遭到父母的责骂,却也乐在其中。当然,童年的乐趣和记忆,远不止于此。自由的村庄,给了我极多的快乐的童年,而童年毕竟珍贵。时间的流逝,让每一个外乡的游子,还未及享受家乡的幸福,家乡却已变了模样。
无论求学,还是工作。这些年,每每回乡一次,总觉得家乡在变化,好与坏,当时并不懂。只是这些年,心里的牵挂多了,思考也会加深。
经济的发展,带动了村里的养殖业兴旺。街道上,曾到处堆积着牲畜家禽的粪便。这一股风,却是也曾让一些人富裕了起来。如果说,这样的脏乱臭不雅观,我倒是宁愿要这样的不雅观。也不希望像现在这样,虽然街道很整洁,经济和人的活力却大不如前。我曾与邻里大叔们聊过,说“你们再能耐,再过十年,村里能种地的还有几人?”这不是闲唠嗑,这是农村人口老龄化的现实!农村的未来在哪?没有一技之长的农二代,如何背负这早已青山不青、小溪断流的家乡的未来?
返乡回到家后,当即就遭到了父亲地强烈反对,并且极度不配合。并劝阻我说:“家有千万,带嘴的不算。”养殖是一件很费心劳力的事情。何况,这些年村里养一批、赔一批。就这样,我与父亲的争吵常常发生,谁都说服不了谁。有一次,邻居大妈听到我们吵架后,把我拉到了房间里劝我。当时大妈劝说了什么,并未完全听到。只因为听到她说,父亲曾坐在她家炕沿上,哽咽着说“家里没钱,也帮不上我什么忙”的话。我脑子就嗡地一下子空白了,强忍着眼里的泪水,等大妈离开后。我一个人坐在屋里,回想着跟父亲的吵闹,悔恨自己不懂事,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家贫百事哀。父亲的压力,并不会跟做儿子的讲。而做儿子的,却不停向着父亲索要。直到他们空空如也,儿子对父亲的依赖,大概就可以转换成父亲对儿子的依赖了。父子间的转换,来得太过突然。从那以后,我虽然也因劳累,压力过大,有一些脾气。但我与父亲,像是商量好一样,并未再起争执。父亲也力所能及地帮衬着我,梳理着村里的人情,养殖场的杂事。安静地过了一段时间。直到后来,因为我养鸡没有经验,鸡的大小层次不齐、不太均匀。父亲就开始劝说我,给鸡喂饲料,好让鸡长得匀称一些,好卖一些。虽然我一开始就拒绝了父亲的想法,散养鸡不能喂饲料、不能吃西药,只能纯粮饲养、中药防治。而父亲,也自有说辞:“你喂了,他们谁知道?”在我看来,生意虽已谋利为终极目的,但生意也有生意的道。这个道,就是不掺假、不卖假,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父亲不是不懂,只是老了,承受不起再次失败,谨小慎微而已。
如今,创业已一年。父亲跟着我也操劳了一年,用村里人的话说:“父亲是一个好活人”。可他们也看着父亲这样一个好活人,在急速地衰老中。我只能加倍的努力,让父母不再跟着我操心劳累;让乡邻,不再面对土地长吁短叹;让老去的家乡,能够再次换发生机。养好鸡,卖好蛋。分享真正的、有营养、无药残的土鸡蛋到千家万户,就是我实现理想的第一步!
当然,这只是开始。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建立一个内部生态有机循环的小农场。到时候,可以与亲友挖地,种菜,喂鸡,捡蛋。孩子们还可以在希望的田野上,抓蛐蛐玩耍。累了,可以坐在葡萄树下,听着啾啾地虫鸣声,伴着洁白的月光入睡,只为自己能有一片净土来休息,为孩子能有一块儿自然可嬉闹,为家庭能有一种安全可幸福。这大概就是父子间的传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