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山昊和李未奢进了太虚大殿,发现魏三秋已然昏倒,好一阵才叫醒他。
这大殿好气派,自来赵宋王朝注重修道,凡州府皆有大的道场,方腊在江南建了朝廷,年号永乐,创立明教,这南方方腊国内自始清理道观,这紫衣阁渐渐没了人烟,如今的太虚大殿年久失修,蛛网尘埃,已是残破不堪。
魏三秋圆眼微微睁开:“适才二位武艺甚高,勇力过人啊,魏某再战,必死无疑。”
栾山昊:“魏兄天神,我两人岂敢比肩!今日之事,没有他人,为保平江府苏州城官面上不再纠缠,我只带走这把古锭刀,双方都有交代。你可放心远去啊,魏兄。只是,有踏白军称,方七佛军中有一猛将,持一把斧钺,可说的是你?不然今日我和李未奢也不会带这么多兵士过来,区区个刘克雷也犯不上我们这么劳师动众的,前日,去归化老宅想着也是去抓你,不想却抓错了人。”
魏三秋:“见你二人光明磊落,我就明说了,方腊之弟方七佛,于我有救命之恩,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知恩不图报不可苟活,如今带我回去便可以领赏,何乐而不为啊?况且即使今日不杀我,我明日还要去苏州城!可免不了一死。”
栾山昊:“魏兄在上,方腊大势已去,方七佛虽聚众七万余,却也不敌我秦、晋之兵骁勇,我辈久在边塞,多与西夏和辽征战,比之江南兵士,如猛龙见病虎,猛虎见病犬!如今征讨方腊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看你是大将之才,将来还想和你一同并肩抵御外敌呢!”
李未奢捂着左臂的伤口道:“是啊,今日我等必放你远走,也不怕放虎归山,有此一战,我心足矣。魏大哥,你又何必再去苏州城送死呢?”
魏三秋笑道:“人无忠信,不可立于世。我答应一人要救一个叫虞飞天的小哥,虽说素未谋面,但纵使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闯一闯。,”
李未奢眉头紧锁:“果然如此,可见兄与那人交情甚笃啊!”
魏三秋缓了一阵:“非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我且问你们,前几日抓的叫做虞飞天的可是方七佛的人,以我在军中这几年也不曾耳闻啊?”
李未奢义愤填膺:“哪里是方七佛的同党,还说什么里应外合?除了虞飞天还有个叫梁兴的,晋城人,是初次来江南的,一切都是子虚乌有,无非是些栽赃陷害,想把人家的宝物占为己有罢了,据说刘克雷还抢了虞家娘子,莫非是被你救了去。”
魏三秋:“这就对了,是我救了她,正巧遇到了,我也答应她去救这虞小哥了。说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赶到这了,不然柳小娘子自己拼了命再去苏州城,明知道是个一去不复返的,既然救了她,就好事做到底。不知道的也就罢了,天下多少的不平事,哪是我魏某人管得过来的。”
李未奢:“不瞒你说,我有意救我同乡梁兴,不如今天咱们把计策定了,把二位兄弟救了,也是一场好缘分。”
魏三秋见栾山昊面有难色,对他说:“此事不强求,大家敌我之别,不可毁了自家前程。”
栾山昊脸一红:“我也不是藏着掖着的人,我家祖师爷教我们武艺,出山从军为的是保土安民,这类劫狱的事情我是见多了,十有八九都成不了,况且今日之事回去没个交代,我们倒成了私通方腊的反贼了,你也不要见怪魏兄。就算你们来犯,我消极应战便可。”
李未奢:“嗯,快人快语,我听说都统制王禀麾下都是能征惯战的良将,今日一见不同凡响,不像我跟的窝囊废刘延庆,战无战法,军无法纪,好生憋气。”
魏三秋道:“既然如此,我等就此分别,栾子泰,若遇我等劫狱望能策应。李未奢,你我定下计策,里应外合。另外这件事成与不成,你两兄弟我是认定了的,将来我若命丧苏州,只恨今生无缘再见,来世接着做兄弟。十日之后,苏州城见,我们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栾、李二人自引军回城,只带走那把鹰松古锭刀回去交差。魏三秋到夹墙内找柳梢,见她眼圆睁睁的看着自己,不由慌了:“姑娘怎么了?”
那柳梢大哭起来,好一阵平息:“恩公为我竟然死战,深受重伤,方才你们说的我也都听在耳中,记在心里,想我柳梢从小孤苦伶仃,哪里来的福分遇到哥哥们,直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反倒添乱。只有一死的心了。”
魏三秋面容憔悴,伤口疼痛:“不要胡思乱想,我也是孤苦之人,山野间与野兽为伴,不如认你做个义妹,这样你家夫君飞天不就是我妹夫了嘛,就自家亲戚,你当不会再为难了吧,不过记住哥哥的话,凡事不可意气用事,否则徒劳无益,徒丧性命。”
柳梢频频点头,跪在地上,凝噎不止。
魏三秋:“此去百里,我们暂避吧。”
百里之外,山丘若出,中部一高岭,名曰伏戎山,此山于绵延丘陵之间若隐若现,据说春秋战国时期越王勾践“尝粪问疾”,献西施,十年卧薪尝胆,后伏兵姑苏,终逆袭,此山曾经为越王一处伏兵之地。《易经.同人》卦曰“九三,伏戎于莽,升其高陵,三岁不兴。”解卦曰:三九理不直,气不壮,不便公然行动,只伏兵林莽之中,伺机而动。需于高山四处张望,三年不采取行动。
魏三秋熟悉苏杭至歙州的所有伏兵之地,和其打猎为生的源头不无关系,这座伏戎山间便有一处木屋,目下柳梢便被安顿在这里。过了十日,魏三秋独自一人去了苏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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