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湿地的时候,刚好有大片的乌云,以“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快速的遮蔽过来。
风吹拂着面庞,在栈道上,迎风而立,看悠远辽阔的森林延绵到目之尽头,不由惊叹造物的神奇,一种苍凉豪迈之情瞬间在心中升腾。
当你还浸润在这种情绪难以自拔时,车子已经把你带入另一个世界。
恍惚之间,那大片的森林呼啦啦的退去,风与乌云像给装进了口袋运走了,全然没有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
纯净空灵的天空下,一幢幢木刻楞突然映入眼帘,矮矮的木栅栏围着它们,像一个童话猝然撞进心里。
刚才那种悲壮的情绪一下陷落到最柔软最单纯处,找不着落实的虚空,让人茫然无措,但充满感动……
快到村子时, 有不知名的河流,内里飘摇的水草,让人想到徐志摩的诗:“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到达时是傍晚时分,恩和正披一身斜阳,温暖、恬静、素净,像一朵开在风中的雏菊。 我们住孙金花大妈家,她家有一条大狗,正躺着任孩子们逗弄。
我们住的木刻楞,房间干净整洁,台上摆着鲜花。恬静开着。有一种美丽, 它不眩目。干净纯粹,带着淡淡的芬芳,像花瓣落下。见到恩和的第一眼, 觉得陌生又熟悉,仿佛去了梦境又仿佛回到童年。
院子里栽满各种花, 这是观赏性罂粟花。确实妖娆魅惑。那时学摄影不久,特别爱拍花。
院子栅栏上, 胶鞋、帽子、水桶。像梦中的家园, 温暖亲切而伤感。
大列巴与蓝莓酱的香甜弥漫在空气里,高鼻子褐色眼睛讲标准东北话的的孙金花大妈昭示着她是俄罗斯后裔。这一切一切,多么不同!我知道的,这是恩和,不是童年的家。
家乡, 梦里回去过千百次;童年渐行渐远,模糊了轮廓。这里不是我的家乡,也不是我的童年。 只是恍惚间,混淆了现实与童年的边缘。
夕阳照在木刻楞上, 呈现出迷人的金黄色
晚上,月亮升起来,弥漫出一层雾气,仿佛把村庄浸在稀薄的牛乳中。村道上撒落着的牛粪散发着辛辣的青草味道,带出牧区特有的气息。徜徉在村屯古道上,遥想那个民族融合的故事,时间穿越千里,恍如隔世。
第二天离开的时候,恩和下起了雨。雾气轻柔包裹着村庄。这时的恩和,像裹着面纱的女子,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透过小白师傅的车窗,我挥手与她告别。我知道,恩和,已像一片花瓣飘荡在我心里,成了我永远的牵挂。
恩和简介:
恩和,中国俄罗斯民族乡,是全国唯一的俄罗斯族民族乡。
恩和乡隶属额尔古纳市,位于呼伦贝尔市的西北面,四面环山,与俄罗斯仅一水之隔。下辖7个自然村屯,总人口2380人,由汉、俄、蒙等等民族组成,村内有30%的俄罗斯族人,建筑多俄罗斯风格。
进入恩和,你可以听到许多欧式面孔的村民讲着满口的山东话或东北话,是不是觉得又奇怪又亲切?
这得从头说起。清代顺治六年开始,清帝国开始鼓励向额尔古纳地区移民,于是河北、山东人接踵而至。
与此同时,沙皇俄国开始在西伯利亚和远东实行“边区俄罗斯化”政策,众多移民开始流入远东地区。
这样,两股移民最终在额尔古纳河和黑龙江流域相遇。
1689年《尼布楚调条约》签订后,额尔古纳河从此告别了内河的概念,成为两个本来相距遥远的大陆国家的界河。
条约规定了河两岸的居民可以仍留如旧,不必遣回。
俄罗斯十月革命后,俄罗斯人开始了越过额尔古纳河边界的又一次高潮,这些外来族裔和前来拓荒谋生的中国内地移民产生联姻关系。
我们在恩和看到的这些独特面孔,他们大多是中国父亲、俄罗斯母亲的后代,到现在已是第四第五代的华俄后裔了。
(本文图片摄影冷小茶,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