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石块曾经自己转动,树木曾经开口说话。——莎士比亚《麦克白》
这是一本讨论植物“观感”的书,作者分别讨论了植物的“视觉”、“嗅觉”、“触觉”、“听觉”、和“记忆”。简单看,好像是万物有灵论的例证,但也要小心哦,植物或许和人类有相似的反应机制,但以此就判定它们有跟人类相同的感觉,便走入另一个极端。
全书在我看来有个值得注意的立论基础,那便是追根溯源,地球上所有的物种都是由同样的细胞、历经几十亿年不一样的演化而成,在细胞层面,我们大体可以找到共同的“祖先”,这成为我们今天讨论植物“观感”和人类“观感”有相似之处的契机。
书中有几处有趣的地方。众所周知人类体内有生物钟调节机制,它告诉我们何时该起床、吃饭和睡觉,而植物体内同样有生物钟,但我们不懂的是,植物和人类都是用同种色素——隐花色素来调控昼夜节律。靠调控隐花色素可以控制植物的昼夜周期;而当你坐飞机去到另外半球,也可以通过待在室外有光照的地方、让细胞内的隐花色素接受光照来调节生物钟,更快的把时差倒过来。
我们知道自己双脚踏在大地上,跑步时协调双臂与步伐,坐在过山车上有失重感,植物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吗?知道,而且植物和人类协调重力和方向的内在机制类似,耳石帮我们分辨上下保持平衡,植物的平衡石帮助它们感知重力。我们和植物之间的相似很有趣不是吗?
人类对自然界的研究孜孜不倦,有些实验让实验者自己觉得十分愚蠢,而有的实验实实在在反映了当时的社会心理和文化。这样的实验值得探究,也是好玩的,比如对植物听觉的研究。毫无疑问,目前的科学研究显示植物是没有听觉的,因为它们根植于大地,不需要像动物一样需要灵敏的听觉逃避危险和发现猎物,因此没有发展出听觉的能力。但人类很不甘心,比如达尔文就做过实验。达尔文是个大管爱好者,他向含羞草吹奏音乐,看大管是否能诱发含羞草的叶子合拢。很显然实验结果是没有合拢,达尔文认为他的研究是“蠢人的实验”。
达尔文的实验并不是最不可思议的。1964年,一位名叫雷塔拉克的女性被1959年出版的书《祈祷对植物产生的力量》启发,她把植物暴露在包括巴赫、勋伯格、吉米·亨德里克斯和齐柏林飞船在内的音乐中,监测植物的生长。雷塔拉克认为齐柏林飞船的摇滚乐对植物生长有消极作用,并以此为依据,意在推论摇滚乐对人同样具有危害性。这样主观性极强的实验结果,并没有得到其他科学家的验证,但我们却能从中发现部分人对待摇滚乐的态度,以及宗教思想在当时社会的状况。保守派们相信《祈祷对植物产生的力量》的说法,这可能源于内心深处的万物有灵思想,或者只是想找个借口攻击自己反对的事物。这已经远远脱离了客观严谨的科学研究态度。
《植物知道生命的答案》是本好读有意思的书,像《人类简史》说的那样,人类并没有什么资本自高自傲,并没有区别万物的高级构造。在对植物“观感”的研究中,我们更能发现人类不只跟动物,甚至跟植物也有相似的部分,人类只是足够幸运才走到现在,如果不是因为一些巧合,我们可能跟它们是一样的。但这种幸运,并不能成为我们瞧不起甚至蔑视地球其他生物的理由,伤害它们就如同伤害自己。植物虽然没有大脑,但当你看到一枝花,一株草,可以自问它们闻到了什么,摸到了什么。
“我从未见过一棵心怀不满的树。它们紧握大地,仿佛深恋着大地;虽然根扎得很深,却行进得和我们一样迅速。它们随着所有的风儿向着所有方向信步,像我们一样有去有来,每天和我们一起绕着太阳行进两百万英里,上天知道这空间中的穿梭是何等快速而遥远!”——约翰·缪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