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90年代,我还是住在云南红河的一个偏僻的苗族自治区的小村庄里。
虽然这个村都是汉族人,偶尔也能看到三五成群的苗族队伍穿过村子。他们的打扮和我们都不一样,从头到脚满身都戴着银晃晃的头饰、颈饰、手饰等,腰上还挂着一串串的铜钱或者珠子,衣服大都以红色为主,上面还绣着各种图案,既惊艳又神秘。每次叮呤当啷的声音还远在村子外。村里的小伙伴就已经找好藏身的旮旯准备好偷窥了。队伍已经远去看不到了,都还意犹未尽地一动不动趴在原处。
每每这个时候,老人就喜欢在夜幕降临时给我们讲关于苗族的奇闻。
奶奶时常告诫我:当你身旁有苗族人在的时候,你不能大声说话,特别是赶牲口的时候不能大声吆喝。因为他们可能会误会你在诽谤议论他们,若是真惹他们不开心了,他们就会暗地里施毒,下蛊。而你中毒了你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下的;如果你去苗族人家里做客,就更加危险了,他们院子种有一种草,一碰到就会中毒,专门用来防小偷的。他们只要放一点在饭菜里,你就会中毒,但是他们自己都会事先吃解药的。这些故事听得多了我们通常都会不以为然,因为除了偶尔见过他们的队伍经过,我们基本上没见过什么苗族人。然而,我妈却以身作证了。我妈说,某年某月某日,她和邻居去到与隔壁苗族村交界的大山里砍竹笋就碰到了几个苗族人。不知道是因为邻居在小声说话还是因为入侵了他们的领地了,反正就在那几个苗族人走后,那个邻居的十个手指甲就全慢慢变黑了。我妈她们害怕极了,连竹笋都不敢要就赶紧跑回家了,后面听说请了作法师作法各种折腾才算是了了。细思极恐有没有?
还有一个故事,小时候每天晚上睡觉前我奶奶就喜欢给我讲,直接导致到现在我一个人睡觉都不敢关灯。
有一家四口,爸妈和姐弟。一天,妈妈回娘家了。爸爸带着姐弟睡觉。半夜听到“吧唧吧唧”的声音,姐姐问:“爸,你在吃什么?”爸爸:“花生,你要吃吗?”姐姐疑惑,家里不是已经没有花生了吗?没深想太多,姐姐便习惯性想搂过弟弟继续睡,可是她搂到了一堆肠子。是,是弟弟的?姐姐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突然胳膊上一疼,竟生生地被掐下了一小块肉,她强忍得泪水模糊了双眼,但她不敢喊出声。“孩子,我还有颗花生,你要吃吗?”黑暗中爸爸的声音似鬼魅般传来。“不,不不,爸,我不饿……”姐姐终于知道了,爸爸是‘乃哝唛’。传说,这是一种专吃人肉的怪物,但是他们都是潜藏在人身体里,饿的时候才会催眠身体的行为为自己提供食物。
还有各种奇闻异志,比如:造物之初,原本制定人类换皮重生的。但是人类嫌麻烦说人有四肢,每次脱皮至胳膊就没法脱了。于是就改成了给蛇脱皮重生;传说原本天地之间并无杂草,只有农作物。并且一棵农作物上穗结稻谷,径生番茄,根长马铃薯。谁知有一惰妇哭诉:老天爷啊,你长这么多,让我怎么背回家呀!后来不仅大地被撒下了杂草的种子,一株多结的作物也被收回;等等。
经常,我会吓得睡不着,或者半夜被自己吓醒,但就是拧不过奶奶喜欢摸着我的头给我讲,而且每次都忒兴奋,滔滔不绝,绘声绘色。这对于我而言,满满的,是爱也是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