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白梅谷记》里提到过,在自建水池牵引自来水之前,村里喝水都是靠水井,每家每户早晚各挑一次水,是当时乡村的普遍生活情景。
由于我们村子比较大,好多地方都有水井,打水的时候也不一定会都挤到一个地方。以我家为例,处于村子的中央,既可以到河边水井打水,也可以翻过后山打水,还可以去村东头打水。
母亲平时都是到河边打水,如果下雨天了,河边的井水变浑浊,就会去后山。这两个水井都是传统井,村东头是压水井,井很深,井水味道比较甜,我打水的时候喜欢去那里。不过由于大家都喜欢,所以排队的人也多,等打水的时候,很多人都在聊天拉家常什么的。
水井,是古代生活的必备设施。在宋代,就有“ 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 ”的说法形容柳词的流行。就算自来龙头普及了,偶尔也能遇到水井。在我离开了村里后,也经常有接触到水井的时候。
读中学的时候,有一个很大旧院子就是以前的澡堂,正中有一口大大的水井,直径大约两米,很适合很多人来洗澡洗衣服。我们不喜欢去宿舍楼道的澡房,小镇的自来水总是有浓浓的漂白粉味道,一间间隔开的澡房太像厕所了,到处都有青苔。还是旧院子好,夕阳余晖下,一大群男生穿着三角裤围在井边提着桶绳打水,边上有洗澡的、有洗衣服的,互相打闹、喧哗声延绵不绝,直至将要上晚自习时分。
古窦岭是家乡所在地区最高的山峰,海拔高达633米,是附近名闻遐迩的名胜。那时候,刚好跟几个死党混得风生水起,学校周边但凡有点可以溜达的地方无所不往,诸如火车站、河边浮桥、城东废墟等等,古窦岭也爬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夜宿山脚下的高宁爷爷家。
老人的院子里就有一口井,这井水源来自山上,晚上洗澡的时候极其清凉,不要说自来水了,学校旧院子的井水也比不上,大概跟河源的万绿湖水差不多。白天爬山回来,一身大汉,洗过澡后通体清凉,就可以跟老爷爷就着花生喝烧酒侃大山了。晚上把门板铺在地上打牌,经常打到后半夜,困了就直接躺下了,第二天才起来收拾。
有的古井由于地理位置或历史原因或风俗习惯,至今还有人使用,比如白沙井。在长沙工作的时候,也去过白沙井公园几次,每次都见到来古井取水的市民络绎不绝,有的是慕名而来,有的是几十年习惯使然,有的是专门用来烹茶。我自然不能免俗,尝了一下,确实是清甜的井水,只是现在白沙井地处市中心,可想而知不可能有古代的水质了。
也有徒留观赏的古井,长沙太平街的贾谊故居里面就有一个,这井很小,井水泛着阳光,导游说明版上介绍:贾谊被贬到长沙后,还经常忧国忧民,半夜苦读诗书,困了就叫下人从古井打水来冲凉,提神后继续读书。这故事跟凿壁偷光有一比了,大家也就当是故事来听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