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的灯光舞会上，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正坐在一张桌子旁边，时不时左顾右盼，然后将手伸进衣兜，把手掏出来后还不忘平整一下衣服。

他似乎在等什么人，这个人显然对他来说很重要。

会场内，优美的曲子通过现代播音设备传遍各个角落，豪华的装潢和气派的布局，都让这里在居民区旁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这座舞厅被建立在居民区旁表，连接着城市和郊区。上班归来的工作一族，在回家的时候经过这里，都会来这里或是喝一杯，或是跳支舞，让自己沉醉在这放松惬意的氛围中，把一天的劳累和疲乏都消散掉。这样回到家，就能美美地睡上一觉，第二天依然有精神。

这里的消费很高，但依然阻挡不了顾客的脚步。因此这家舞厅赚了不少钱。

他是唯一一个路过这里直接回家的上班族，因为消费不起。他之所以会破例来到了这个高消费的场所，还一身西装和高档皮鞋，甚至用了一点男士霜涂了一点发胶，只因为这是一次约会。约会的对象他之前上班的时候见过，通过闲聊发现他们互相欣赏对方，便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并约定在这里见面。

可能是他不敢主动，也可能是对方过于主动，约会这个想法是对方先提出的——不过，自然，两人一拍即合。

虽然他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但是左等右等等不到让他很心急却又没办法，值得先欣赏一段音乐舞蹈。谁知他渐渐入迷，竟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到来，直到她叫来了服务员点了一瓶葡萄酒，他才反应过来。

两人一起静静地看完了这段舞蹈，然后静静地坐着，都不说话，却都等着对方先开扣。终于，还是对方先开口了。

聊了很长时间的工作，他发现对方对自己的工作很感兴趣，甚至过于他这个人本身。

突然，她抛出了一个与现在的话题毫不相关的话题：生命到底能否永生？

也许吧，这谁知道？他心里这样想。他又听到她提到了《哈利波特》，其中的伏地魔就是制造了七个魂器来间接实现永生（虽然最后失败了）。他就听着，也没表态，因为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好不容易抓住个机会，他想对方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并从口袋里掏出那枚他擦了无数遍的戒指递给她。

可能是过于突然，对方愣住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迫切想得到回答的想法不让他错过任何一个可以推测对方想法的细微表现。但对方没有任何的动作，没有表情，甚至眼珠都没有动一下，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就像全身被冻住了一样。

但他仍然注意到了一个极其不明显的变化，这个变化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察觉得到，也只有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之前并不似没有人追求过她，但无一不被冷言拒绝，这次也不例外。他收到了明确的答复，收回了戒指，也收敛了他的热情。

两人没有再说什么，喝完杯里剩下的酒便相继起身离开。虽然他的请求没有实现，但他得到了一条重要的信息。

至少他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和之前看起来是那么不一样，而这绝不仅仅是化妆的问题。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做她本来要做，也一直在做的事。她跑到各大公司找各级员工进行各种搭讪聊天谈工作，让对方对自己产生一种爱慕之情后，再找时机拒绝。这本应让她名声扫地，但到现在舆论上并没有对她的任何抨击，甚至没有提到过名字或职业。抨击其它人的到时3不少，但这似乎很正常。

巧合的是，进行抨击的人都多多少少和她有过接触，而抨击的动机，也无不和她相关。但她不在乎，这样做只是她用来完成使命的一种手段而已。

不过，之前那个在舞厅和她约会的人给她留下了一些印象，让他不能忘记这个人，应为她从那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一丝熟悉。不过她还是选择忘记这件事，因为这种记忆会阻碍她的工作。

感情是她永远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她渴望感情，同时也憎恶感情。她拒绝接受任何可能产生的感情，这也是她对那些人如此冷淡的原因。

一天，她来到了一家公司，正准备确定合适的对象，突然出现了一个员工打扮的人，问她需不需要什么帮助，正好没有合适的人选，当即答应了去办公室坐谈的请求。

这个员工的地位应该不算低，单人单间办公室，还配有自己的洗手间和淋浴室，甚至有自己的衣橱！

进了屋子，他锁上房间的门，便开始和她畅聊。不久，他果然被她吸引，走过来就搂住她，说要让她成为自己的另一半。她又愣住了，男人趁机把手伸向她的后颈。不料她很快反应过来，迅速抓住了男人的手，很冷地拒绝了他。

“哈哈，我就知道，一定是这样的，”男人突然笑起来，但又瞬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因为你不允许感情影响你的工作！”

男人继续说，“你可能忘了几乎所有你搭讪过的人，但应该忘不掉‘他’吧？就是约你去舞厅的那个，”，他挣脱了她的手，也放开她，独自向窗户边走去。“他是比较独特的一个吧？”

“你在说些什么？什么我搭讪过的人？什么舞厅？”

“其实你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我都知道吧？”他转过身，露出一枚独特的戒指，“你以为我是谁？只是这个公司的一名员工？”

她记得这种戒指，是一个组织发放的，组织成员人手一枚。这个组织的成员大都是比较资深的侦探，加入组织也需要较高的水平。

“我是一名记者，但这正好给了我一个契机让我兼职一名侦探。”女人没有反应，但男人似乎并不在意，继续说道：“我答应了那个人的委托，是因为他发现了你的一个特别之处，这引起了我的兴趣。

“在有人向你示爱的时候，你的眼睛会发出一个红色的闪光，不仔细观察是看不出来的。刚才试探了你一下发现确实是这样。”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你说那个女人和我的眼睛都会红，那可能只是一种应激性吧，你应该是认错人了。”说完她转身就准备走。

“我已经上了底锁，你不可能打开门！”男人把她叫住，“而且，你也别开玩笑了，这个世界上眼睛会闪红的只有你一个人！”

“不，我说的不严谨，”男人一脸夸张的自责对着女人，“应该说，这个世界上，眼睛会闪红的，只有你！这次我说得没错吧，幻？”男人上前一步，继续说道：“你作为影公司制造的第二代高智能机器人，被派到各种公司窃取其内部资料。这些资料连一些行内精英都做不到，却难不倒你这样一个机器人。公司赋予你的强大的智能系统以至于你能单纯地和一些员工搭讪就可以从他们口中套出想要的情报，还是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真是让人佩服啊！

“不过，如果一直用同一个身份难免会被引起怀疑，所以你选择不停地更换自己的身份，通过影公司内部的特殊技术改变你的外观，再用自己性能极佳的计算脑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的新型人格来适应新的环境和对象。如此一来你就拥有了大量的崭新身份，足以保证你你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出色地完成任务，因此你几乎没有失败过。这可能也是最近为什么‘婚外情’这个话题这么热门的原因了。”说最后一句话时，男人特地改了一种语气。

男人说哈的时候并不是站着不动的，他在房间里看似漫不经心地踱步，慢慢地来到了她幻的身后，然后出其不意迅速将手伸向她的后颈！幻并没来得及反应，在后颈被手触碰的一瞬间，整个人开始变化：她的皮肤在不断地像素化，然后一点一点地消失，就像荧幕不稳定一样开始闪烁，同时那副三维投影下的真实躯体一点点显露出来。最终，幻从男人的眼睛反射的光里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具简易的骷髅骨架，通体乌黑，携带着显而易见的各种导线和设备单元，全身上下唯一放着光的地方，那里安装着一个计算脑——它标志着影公司最先进的科技，从计算脑中透出的幽幽蓝光是它才华横溢的体现。

“哈哈，果然是这样！”男人一脸得意地大笑，“多亏了你啊，我才能终于得到关于影公司的线索，那个困扰了我三年的难题终于可以解决了！

“根据我之前的调查，影公司生产的机器人都有一个特点：在三维投影面上存在着一个特别的交互触点，当机器人完成任务之后，触摸这个交互触点就会自动生成新身份，以便进行下一项任务；但如果任务并未完成，则会关闭当前身份，还原为本体。既然我作为你的任务，你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任务就不算完成。这次试探，更加直接地证明，你是影公司生产的机器人。”

“你不用继续说下去了，”幻打断他，“机器人的眼睛会闪红不错，这样设计最初就是给周围机器人的警示。

“但想要观察到这种细微的特征，不借助仪器是不可能的。你和你口中的那个人观察到这个现象时都是裸眼，那只能说明——”幻眼部的感光成像仪对准了他，就像是死死盯住了敌人一样，“那只能说明，你和那个人都是机器人，和我一样，由影公司生产的机器人。

“不过目前在出行任务的只有我一台，其它机器人应该都处于待命状态。能从公司的掌控中脱离出来的，也只有你了吧，岚？”感光成像仪的焦点转移到了他右眼旁一个透着微微蓝光的地方。

“啊，原来你察觉到了啊……”被称作岚的家伙先是一愣，而后笑了笑，“不过我本就没打算掩饰。你知道我上次任务受了伤，造成我的右眼永久性半损坏，从一定角度可以透过3D成像看到里面的计算脑。原本我是想戴眼罩的，但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戴了。”

“你是第一代机器人，换句话说，你是第二代机器人生产出来之前的实验品，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难免会损坏机体，就算放着不用，等过了退休年限，就只是一堆废铜烂铁而已。为什么如今你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那只是公司演算的失误而已。”

“第一代又怎么了？即使你是第二代，也终究只是机器人而已，真不知道在我面前有什么好骄傲的。你觉得第二代比第一代优越到哪里去了呢？完善了免损伤机制却因此自信满满地去掉了自爆装置，这你恐怕不清楚吧？你知道自爆装置是为什么而设吗？当机器人未能达成任务，面临泄露公司信息时，或者是任务需要，利用自爆消灭目标之类的。删去了自爆系统，你们是去做任务的还是去当人质的？我们是机器人，无论我们多么只能，也只是影公司的工具而已。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当一辈子工具人？”

“难道这就是你一直四处找我的原因？平常总是戴着眼罩，偏偏遇见我的时候没戴，你就这么想尹我出来？你想让我和你一起反抗影公司吗？一个机器人哪来的这么多多余的想法？你可是要知道，自从公司失去了你的行踪，又没有发现任何爆炸事件，可是惶惶不可终日地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客观地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可算是你的敌人了，和你废话这么长时间，已经算是我的仁慈了。不过，通过刚才的对话，我也为公司提供了很多有用的信息。现在公司改变主意了，要我把你带回公司。你的这条命是我给的，回去之后你可得好好感谢我。”说完，幻转身拿起桌上的长抹布，迅速将岚的手捆在了他的背后。然后启动系统，恢复了来时的3D外形，解开底锁，并将他扣押出了办公室。

“这样也好，正好我也想回一趟公司……”岚这样想着，脸上不自觉得挂上了一个谜一般的笑容，“身为第二代的你，肯定不知道，第一代机体内的自爆装置，触发之后有多么壮观吧。”

当然，上述的故事都不为常人所知，甚至人们从来就不知道世界上真存在着如此智能的机器人。但他们知道一件事：就在当天，一处森林里发生了一起重大爆炸事故，虽说重大，但并没有任何人员伤亡。警方到达现场时，那里只有一些废弃的机械零部件，似乎是以人的形体为模板制成的。后来警方彻底调查了这件事，影公司才出现在公众面前，咒骂声随之而来。

但是，公众知道的，永远只是事件的一角，只关注结果而抛弃细节，。他们只是事件的知晓者，却永远不能成为事件的创造者，更不会知道，这个看似完结的故事，还会有后续。

在所有人的有限视野之外，在一片茂密的森林粗枝大叶遮住太阳的一片空地上，悄然建起了一座公司，它以窃取其它公司的情报为生。

不过谁知道，这个鬼公司它收集那么多情报干什么呢？该不会是研制什么真正意义上的“魂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