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冷。昨晚似是着了凉，早上送走上学的俩娃，便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烤火，哪都不想去，连洗漱打理自己的环节都想直接省略掉。

刷微信，圈内一家长发了一条动态：A中学牛娃正在参加本届**演讲比赛，求点赞打CALL。点开链接，展示活动正在直播。选手们都是本市中学优选出的代表，而A中学推荐的这名选手，也是圈中另一友友的千金，十分优秀，表现出彩。

A中学，是我们小升初一直中意的理想目标。小班制、师资强、位置相对较为方便。因为认识的几个优秀娃都在这个学校，便有了先入为主的好感。前段时间去投递了资料，可一个多月过去了，却没有接到校方考试通知。据说今年名额稀缺，学校很早就在行动，估计已经没什么机会了。

牛校就那么几所，而这年头牛娃却遍地都是。我们自认为不是“牛娃”，所以也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如果走文化路不行，何不尝试一下“艺考”路呢？

我灵机一动，马上翻出A中学的招生办电话。“老师您好，请问你们今年要招艺考生吗？”“艺考生呀，你打另外一个电话吧——”女老师客气地告诉了我另一个坐机。拨通电话。“老师您好，请问是A中学吗？”“我们是重庆Y中......”重庆Y中？我一时有点蒙圈，难道不是同一所学校？不过此时是不是同一所学校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收不收艺考生。于是我稍加迟疑，便接着问：“你们学校要招小升初艺考生吗？”“要招，你要报名的话今天就可以来领表，到606。”

小升初，招生办的老师说话几乎都很高冷、简洁、含糊，就像我们去看病时遇到的大多数医生一样，任你怎么问，他总是惜字如金地冷冷回答你，虽然你知道答非所问，也无法再继续问下去。

据说最靠前的几所牛校，招生办的老师都很高冷、爱理不理，口风捂得相当严。今天这个老师算是态度较好的了。我也不太好刨根问底去为难和占用时间，毕竟上有明确政策，私下考试本来就是违规操作，我反倒理解起老师们招生辛苦，一个学校每年至少要应付几千上万考生，一点都不夸张。

挂了电话，一看时间，上午11点。赶紧奔跑去洗漱、化妆、换衣服、整理资料，准备出门。所有的惰性一扫而光，像突然打了鸡血，精神抖擞。

我在心里快速计算：现在11：30；坐一个小时轻轨，12：30；就近随便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下午1：00；差不多学校也该上班了吧？办理妥当，回来接小妞放学，时间刚刚好。下午的预定艾炙理疗临时取消。今天又将是忙碌充实的一天。

A中学，以前去过，按理说是轻车熟路。或许因为昨晚睡得不太好，自我感觉大脑有点混沌，不太敢相信自己，于是又依赖起了高德地图。

高德导航，今天居然是较上一次提前一个站下轻轨。我有点懵懵懂懂，想要怀疑也没有怀疑的力气。条条大路通罗马，相信高德，应该错不了多少。

下了轻轨继续步行导航。出了又陡又长的电扶梯，便是步行街。外面寒气逼人，街上热闹喧哗。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地方。这一片，本来就来得少，方向感总是太差。迎面窜出一位穿着亮丽、打扮引人注目的女子，老远就热情地招呼我，好像我是她多年不见的闺蜜。

“亲爱的，瑜伽馆开业大酬宾，优惠做活动，来体验一下！”她嗓门哄亮，快速向我逼过来，手里晃动着宣传单。我感觉眼前发昏、心头发紧，长吸了口气，对她皱眉摆手：“不用了，我不是附近的......”

我继续跟着导航往前走，任那亮丽的女子在我身后慢慢缩小。几弯几拐后，我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方位，确实提前了一个站的距离。再跟着导航走了几分钟，我又迷路了。

导航提示我走错了方向，说正在重新规划路线。眼看就在几百米范围内，穿过一个地下通道，我又彻底晕乎了——这个地方，我根本就没来过呀！都怪自己，出门急了点，眼镜忘了带，一片模糊世界，更是没有方向感。

我连忙问路旁的环卫大姐，问A中学怎么走。大姐指着马路对面：“就是那里呀！”我哭笑不得，急忙又过地下通道。终于看到了校门，虽然明显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问门岗大哥。

“老师，请问606怎么走？”“606？你是什么事？”“我是艺考生报名，小升初。”“那你可能走错门了，我们是高中部后门，你直接往前走，然后右转，那个门才是正门，你到那边去问一下吧？”“好的，谢谢您！”

这位门岗老师，特别和气，比上次交资料时那位大叔友好多了。一路上坡，走了将近10分钟路程，经过了刚才走过的和没走过的区域，恍恍惚惚以为自己又走错了，但又坚信门岗大哥的话不会骗人。在我快要虚脱的时候，终于看到上次来时经过的路口，那个熟悉的大门总算是出现了。

下了轻轨，这一路来来回回足足走了半个小时。一看时间，下午1点。招生办老师应该上班了吧？直接走到上次投资料的那个入口——A中学。门岗还是上次那位，脸上冷冷的中年大叔。

我说明来意，他用下巴指了指旁边一个入口，说：“去隔壁。”

我拿着资料走到隔壁门岗处。再次说明来意，对方同样面无表情，冷冷的腔调：“哪个老师让你来的？现在还没上班，2：30再来！”我转身，深吸了口气，走了几步，心想，牛校果然牛，连保安都这么盛气凌人。

再回头观察这两个不同入口的区域——一道墙隔开的两个门，左边挂牌“重庆Y中”，右边挂牌“重庆A中学”——它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关于重庆的几所直属中学，民间戏称“七龙珠”，这“七龙珠”究竟是指初中还是高中，私立还是公立，我一直傻傻分不清楚，只知道每所牛校基本都办了若干分校——私立初中。私立初中遍地开花，让人眼花缭乱。

不想这么多了，还剩下这么多时间，一个半小时，够我慢慢消磨了。当务之急，先找个地儿填填肚子吧！附近走了一圈，全是些培训、补习机构。

好不容易在一条不起眼的小街道找到一家家常小馆，进去点了一份豆花，一份回锅肉盖饭，便打开手机百度起来。

搜索“重庆Y中和重庆A中学的关系——”仔细查阅了无数贴子，终于弄明白了：前者是高中本部，后者是初中子部，母与子的关系。我似乎明白了，二者之间有资源共通，但是我又不完全能理解。因为我的目标明明是后者，为什么又跟前者扯上了关系？

小店里没有空调，客人也不多，室内外基本无温差。快速扒啦完饭菜，身上还是冷嗖嗖的。此处不宜久留，得另找一个可以保暖的地方。运气好，拐脚处便是一咖啡厅。我像找到了救星，快速上楼。

服务员将我引到了一小雅间，安静的氛围，暖暖的温度。点完饮品，往软软的沙发上一靠，感觉快要冰冻的自己终于重生了。一杯热咖啡喝完，疲惫感也少了很多。咖啡很醇，冲淡了等待的无聊。

眼看快2：30，急忙起身，付款，离去。

再次来到左侧大门入口。门口多了一位保安。刚重复来意，旁边就闪出另外两位家长，一男一女。女的带一男孩，男的带一女孩，两组家庭。都是艺考生。说话之间，又闪出了一位年轻女老师。保安招呼她：“他们是找你的，你正好可以带他们进去。”我们便跟着女老师进了校门。

这位女老师就是接电话的那一位。一路寒暄，话题都是围绕考试。男家长问：“是今天下午考试吗？”老师说：“你们的考试只有明年再安排了，今年已经截止了，今天下午是最后一场，我马上就要去监考。”男家长一脸无奈：“你在电话中通知我们下午考试，我才把娃带来的，我们在区县，还特意给娃请了假，开了3个小时的车过来的。”“没办法，我们今年考试已经安排满了，你们今天来先填个表，我们明年会通知考试。”老师轻描淡写，态度倒是和蔼。

我问女老师：“我们报的是隔壁学校，为什么又是你们在负责呢？”女老师说：“我们是帮初中部招生，但这次招的是另外一个校区，在大学城那边，今年隔壁没有艺考招生计划。”之前的疑问总算明朗了。原来我这是稀里糊涂地被“目标转移”了。

另外这个校区，之前并未关注，所知为零，而且，离家太远。既来之则安之吧，多一个机会也不算坏事。

到了606，女老师拿出3张表格让我们填写，说填好后放在桌上就行了。然后她匆忙走了。办公室进来了另外一位男老师，好脾气的样子。

男家长边填表边继续向男老师诉苦：“你看嘛，通知我们来考试，我们那么远把娃带来，又考不了。能不能加一个名额，让我们今天考了嘛？”他带着乞求的语气。“不得行，我们说了不算.....”男老师笑得很无奈。

另外一位女家长带着的男孩，据说已经考上了两所市重。我问男孩妈妈：“都这么牛了还来报艺考呀？”妈妈说：“考上的那两所，离家都太远了，我们就住在这附近，本来是想报A中学，想离家近点，没想到是大学城在招生。”我暗自苦笑：同是一条求学路，真是各有各的辛酸和无奈呀！

填完表走出学校，热情减了一大半。冷风一吹，疲惫感再次袭来，嘴里不禁蹦出一句脏话：去TM的小升初，我干嘛要这么折腾！

一看时间，赶回去接小妞怕来不及了，赶紧给班主任留言：老师，放学后让孩子在校门口等我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