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日,钟馗化作生人模样走路,爬山涉河,来到一境,只见前方一个小村庄有阴气笼罩,似为不详。恰逢路上遇见一路人,便逮住问前方是何村。路人言,该村名唤思邪村。他也是该村之民,因此村最近常闹出人命,疑为鬼怪为祸,故逃离此间。说完便匆匆而去。
不知是什么鬼怪作乱呢?钟馗想道。
钟馗走到村中,在村头空地上聚集大批村民,有一法师正在台前作法。村民大惊小怪,只见妖风阵阵,飞沙走石,将法师的作法英姿包裹起来。有人看不见法师的具体操作过程,感到些许遗憾。
但这些迷风无法迷住钟馗的眼睛,他没想到眼前之人和他抢饭碗。不过他也乐得观其所成。
少顷,法师作法完毕,制得上等符水若干。对全村人民说道:“你们身上所中之邪,饮我符水可破之。”
村民欣之若狂。由村长将其符水分发下去,村民各自拿自家碗接符水。只见那水青中带紫,紫中带红。很是特别。村民得之如获甘露,正要张口一喝之际。钟馗却高声喊道:“各位乡亲,此符水万万喝不得。此乃毒水,叫作七星断肠草。”
村民自然不信,个别胆大的一口喝了下去。发觉通身舒泰,身轻如燕。于是叫道:“大家别听那人胡说八道,我喝了一点事没有,还精神百倍,想来一夜七次都没问题呢。”
法师微微一笑,指着钟馗对村民道:“也许此人心中有鬼,正是你们的对头呢。”
钟馗见大家都不信他,甚觉委屈。现在还要怀疑他是敌人。于是拔腿就跑,以免挨打。
村民们看见钟馗跑了,纷纷喝下符水,果然过一会儿他们全死了。
钟馗跑到半路,回头看到那个村的上空飘起数百魂魄。心想,我果然没猜错。也知道了那个法师大有问题。
钟馗立马驾着云头返回,看到村头尸横遍野,村民七孔流血,形状恐怖。
但见那个法师还在场中,对着村民尸体哈哈大笑:“你们害我这么惨,你们终于也有今天了。哈哈哈哈……呜呜呜……”
钟馗现到他面前,对他说道:“你为何要杀了他们?”
法师说:“因为他们害死了我。”
“你不是好端端活着吗?”
“你能看出那是七星断肠草,却看不出我已死了。”
“那是我猜的。”
“……”
“好吧,其实我不是法师,我是鬼魂。”
“你明明是法师。”
“我是上了法师的身罢了。”
“那你是什么鬼?”
“你猜?”
“我看不出。”
“那我现出原形给你看看。说完鬼跳出法师身体。”
只见这只鬼,尖耳长腮,五短身材,两个黑洞般的眼睛,手脚上只有三趾,细细脖子圆形肚,一副青色的皮囊。
“我还是没看出生前是什么动物。”钟馗道。
“你才是动物。我是人。”
“我们人没有长你这样的。”
“我是来自外星的人。”
“啊,原来你是外星人。”
“现在已经是外星鬼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看不出。”
“很不巧,我是捉鬼天师钟馗。”
外星鬼吓了一跳,慌忙逃窜。
钟馗伸出长藤般的手,无限延伸,一把抓住外星鬼的肩头,五指利甲深深陷入了它的躯体。外星鬼疼得又哭又叫。
外星鬼被拉回钟馗面前。
外星鬼求饶道:“别杀我。”
钟馗道:“为何不杀。”
“是村民有错在先。”
“他们有何错。”
“事情要从一年半以前讲起……”
“等一下,这么长的故事稍后再讲。我收了这些村民先,免得等下他们被黑白无常拿到地府去。”
说完,钟馗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气把飘于上空还在昏迷之中的鬼魂吸到肚子里去。
一下子吃进数百鬼魂,钟馗本来就大如箩筐的肚子又涨了的三寸,裤腰带差点蹦裂了。害得他老脸一红。幸好有浓黑的虬髯遮住。
钟馗咳嗽一声,眼看别处道:“你可以讲了。”
“一年半以前,我搭我家族的飞船周游宇宙,去四处的星球玩耍。偶然落到你们地球。我们在森林玩耍,不料被你们村民错当动物捕猎,我们一家四口,除了我都被这些村民捕杀了。剩下我也被他们捉住。”
“所以地球太危险了,还是回你的星球去吧。”钟馗插嘴道。
“他们见我长得特别,就拿我到集市上当猴耍,为他们表演。每天早出晚归,累得我半死。吃的是糠菜,害得我一直发育不良。这其实还是小事,更可怕的事还在后头……”
“是什么事?”钟馗问。
“他们拿我当诱饵,把我扔到深山老林里,引诱那些大蟒蛇和大虫。可能是我身体上独特的香气吸引了它们,它们总是不顾一切跑出来要抓住我。它们张开血盆大口的时候,我都吓到尿了。”
“它们的血盆大口有我的大么?”钟馗问完也张大了嘴巴比划一下。
“幸好它们被飞快地射杀了,最凶险的一次我被一条蟒蛇吞到一半,他们才把我救下来。那蛇的粘液占到我身上,我洗了一个星期还身上还有股腥臭味。恶心得我半月吃不下饭,又瘦了十斤。
他们见到没胃口,终于给我吃好吃的胡萝卜、灯芯草、兰花菜等食物。他们却又无意中发现我吃了这些食物后,拉出的大便竟然是鱼儿最喜爱的饲料。为此这思邪村的家家户户成了养鱼小能手。我的大便供不应求,每天被迫吃下数十斤食物,每天被迫拉三次以上大便。
再好吃的食物,吃多了也会腻。我后来患上了恐食症。一见到那些食物就想吐,胡萝卜啦、灯芯草啦、兰花菜啦等等。”
“没想到你被虐待得这么惨。”钟馗叹息道,“可是你是怎么死的?”
“说到我的死,我就忍不住以十倍的恶意加于这帮没有人性的村民。在我吃不下那些食物之后,他们就不再逼我吃了。让我自由选择食物。我没胃口,一天天饿下去也没办法,有一天我无意中采了路边的一朵野花,吃到嘴里。发现是无上的美味。从此我就以花为食。但我也就离死不远了。所以我告诫你,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这野花为何采不得?”钟馗疑惑道。
“因为我终日以花为食,丁香、百合、月季等等什么花都吃,没想到引来了蜜蜂。那些蜜蜂可能是被我身体散发无形花香吸引,它们竟然追着我扎,吸取精华。那些万恶的村民发现蜜蜂扎了我之后,酿出来的蜜异常香甜,远胜于普通的蜂蜜。于是这个村又兴起了蜜蜂养殖。你知道被一根针扎有多疼,你可以想见被成千上万只蜜蜂的针扎更是何等的痛不欲生,就差没怀孕了。终于有一天,我同时被几万只蜜蜂扎过之后,剧痛而死。”
“那确实是死得悲惨。”钟馗叹息道。
“所以我现在的灵魂也是千疮百孔的,喝水漏水,吸气漏气。”
……钟馗默然不语。
“所以你惨死之后,就开始报复他们。”钟馗过了一会儿问道。
“是啊,我想着一个个弄死他们的。他们的小孩河边玩耍,我就推他下河,让他失足淹死;他们晚上睡觉时,我就去厨房的灶里取火犁烧他们的蚊帐,把他们连屋带人都烧死;那些年青男女到树林里偷情时,我爬到树上看他们好戏将尽,就搬起石头砸死他们。如此等等,让他们各有死法,没想到他们惊恐起来,知道村里闹鬼了。所以就从外地请来法师为他们作法驱邪。可笑的是他们没想到,那个法师都被我上了身。我从山上采了一株七星断肠草,研制成这毒水,叫他们喝了下去就百命呜呼啦。”
钟馗正色道:“虽然他们害死了你,但是杀人终究是不好的。”
“我知道,可是我恨。”
“现在还恨吗?”
“仍然继续恨。”
“那就好。”
“那你还要杀我吗?”
“不了,我还是遣送你回自己的星球吧。”钟馗说完,一口气把外星鬼吹九天之外了。
那些村民之魂也被钟馗全部吐了出来,交给了远道而来的黑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