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那是一个闷热的让人觉得有点压抑的午后,我和年旬60的奶奶和稍大我两岁的姐姐正在一张破旧的小圆桌上吃饭。我一边吃饭一边用卷起的袖子擦汗,对角处一台老旧的永久牌的电风扇咯吱咯吱的转着。
忽然,我感觉到脚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我很不耐烦的低头瞥了一眼,看见一只灰色的小土狗已经不知不觉蹲在我的脚旁,正在舔着我的凉鞋,尾巴还不停的摇摆着。我有点儿调皮的踢了它一脚,它正好起身,我惊奇的发现它的左前脚是跛的,后足走起来很平稳,但是整体看上去却有点儿像僵尸片里的僵尸蹦着走的感觉。
我小心翼翼的跟奶奶说要不给这条小狗弄点儿吃的吧,姐姐冷冷的回了句现在的狗都要吃鱼肉之类的荤菜的。你要喂习惯了它会天天来家里蹭吃的呢?小时候家里很拮据。妈妈一个人在广州上班每月给家里寄500块钱,所以吃荤腥的机会并不多。
我嘴上哦了一下。手上却尝试着把碗里的白饭丢在地上,意想不到的是眼前这条小灰狗却大块朵颐的吃了起来,我欢呼雀跃的跟奶奶说。我们养一条小狗吧,奶奶淡淡的说了句这可能是别人家的狗,此刻仿佛一盆冷水泼在我身上,我正欲辩解说不是的时候。姐姐如柯南附体一般分析说这是只流浪狗,因为这只狗的脚是跛的,而且一副很久没有吃东西的样子,不然也不会不挑食白饭也吃得津津有味。
我窃喜的跟奶奶说我们收留吧,奶奶没有回话,我知道奶奶是同意了。
我俯身摸了摸它的头,像主人一般的跟它说你以后就叫小灰,小狗仿佛听懂我说的话了一般,抬头看了我一眼,灰褐色的眼眸真是可爱。我迫不及待的去厨房找了一个小碗,然后给它盛上一满碗,找了一个墙角处给它吃饭,姐姐和帮我找了一个纸盒,铺上一些稻草给它做了一个家。
几个月之后,小灰的个头蹦的真快,站起来已经和我差不多高了。那时候我每天放学回家离家大概还有一两百米的地方小灰都会在路口等着我,看到我变灰一路小跑过来。跛脚也没能影响他跑步的速度,只是姿态看上去没有那么美观,它常常跟在我身后用鼻子蹭我的脚。跳到我的身上舔我的手。
直到有一天深夜,没有月亮,漆黑一片我把头蒙进被子里睡觉,忽然被小灰的声音吵醒,急促而有力,我胆怯的叫醒了熟睡的奶奶说小灰叫的这么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呀,奶奶不耐烦的说到无非是有人过路而已没事的。也许是是因为太累也许是我怕黑也许是我根本就不是很关心小灰,我信了奶奶的话继续睡觉,却没想到这一夜居然是最后一次听到小灰的声音了。
次日清晨,我刚起床就去小灰的窝里看小灰在不在,发现小灰不见了我焦急的问奶奶小灰去哪里了,奶奶说有可能只是出去玩了。我把小灰平常爱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也没有看到小灰的踪影。
我埋怨奶奶说那天晚上没有去看下小灰,小灰可能就是那天晚上被狗贩子给抓走了。
次日傍晚我放学回家,天边的晚霞红的像火一样空中还飞着很多蜻蜓。待走进家门时我看见邻居家又准备去捕鱼了,门口堆砌着很多长长的鱼筐,鱼筐里放着很多骨头,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这个骨头很可能是小灰的。一阵凉意从心脏扩散蔓延全身,我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一会儿后我发疯一样的冲进了邻居的家里,由于邻居家以捕鱼为生的。屋子里弥漫着恶臭的鱼腥味,我捂住鼻子,此刻的我仿佛进入了一个迷宫般的地方,东窜西窜的。我的内心矛盾极了一方面希望能够找到他们残害小灰后留下来的踪迹,一方面希望我的感觉是错误的。不幸中的万幸我找到了小灰。可是更不幸的是小灰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了。它被一个用土砖砌成的灶台压着,我拼命的搬开那些砖,裸露的骨头和沾满毛发的血迹让我感到有点想呕吐。小灰的身体已经僵硬,身体也已经没有温度,我坐在地上手足无措。
我哭了,我疾步跑回家找了一根长长的竹篙,冲向邻居的一对老年夫妇质问为什么要杀我的小灰。我将隔壁的奶奶带到小灰的尸体面前,质问她我挥舞着手中的竹篙想要为小灰讨回公道。隔壁的奶奶解释说是他儿子弄得,她也不知道这只狗是我们家的。吵闹声过大,做饭的奶奶也赶了过来,训斥了我一顿,要我回家,我执拗不过,我和姐姐把小灰的尸体带走了找了一块空地埋了小灰。
后来,我一直想要报复他们来着,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奶奶也不让我再追究了,也慢慢淡忘这件事情了,多年以后领居家的儿子因为偷东西被抓,没有颜面在村里呆下去便搬走了。我一直疑惑不解他们为什么要迫害我的小灰,那时候我才知道有些人的人性真是恶的。
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养过宠物了,我害怕猝不及防的有一天它们会悄无声息的消失,我想我是害怕离别吧。
作者:柳小咏
2017年10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