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我的第一次拒签也是外省人的婚姻。
自小家教比较严格,即使我已经工作了,还是有十点半的门禁,如加班晚回去都必打电话通知父母。
由此可知,我对灯红酒绿的生活还是充满好奇的。在报章杂志影视作品的失足少女无不性感漂亮身世可悲,张无忌的妈妈也说越是漂亮的女生越会骗人,导致我对美女的审查都会格外严格。但是,第一次拒签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来了。
她大概也就四十岁的样子吧,从皮肤上可以看出是大陆人,头发梳得整齐,衣服乍看也挺朴素的,土黄色的棉麻外衫,下面是一条浅绿色的裤子,但领口露出来的打底背心是亮片红,这种搭配我也是醉了。她挺直了腰,侧向右坐着,歪着头回答我的问题,一开始回答得很谨慎。
我看到资料,问她说:“您之前有过两段婚姻啊,上一次也是跟台湾人,婚姻持续不到一年?”
她皮面一绷,瞬间又悲戚起来:“我就是命苦啊!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真是,真是,,我就是心太软,男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哪知道他结了婚后就变了一个人,对我又打又骂的!我怎么都碰上这种人啊!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这么受苦啊!”
瞥见我并没有回话,她拉起衣角准备呜呜地哭了。
我接着问:“那您该好好考虑考虑啊,您这离婚还不到半年。扣除中间手续的时间,您离婚不到3个月就跟第三任丈夫在大陆领证啦?”
她擦擦眼角:“年轻人啊,你不懂。我们女人能干什么,还不就是指望自己家的男人吗?离了男人,你让我一个女人家怎么活哦!这次媒人作保说这个人的脾气很好的,也有点自己的家底。哎,这辈子,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资料显示她老公近八十岁了,是个老荣民,住荣民之家,这些老人一辈子攒点钱不容易。嫁个年纪这么大的老公,倒是真的打不动她了。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看出我的迟疑,哭得声音渐渐大了:“小伙子啊,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吗?给第一个老公生了儿子,儿子啊,生完第二天就让我下地干活了!别说坐月子,热饭都吃不上啊!第二个老公就知道喝酒啊,喝了酒就对我又打又骂的,诺,你看我的腿上,你看你看,我这胸口上都有,你来看来看!”
她绕过桌子就奔我来,吓得我赶快连扶带推的把她送回椅子,我说“李女士,李女士,阿姨阿姨,大姐大姐,您坐好坐好,回答问题就行了,回答问题就行了啊!,”
她抓着我的手不放,说:“领导,你可得帮帮我啊!”
就在我正努力抽手的时候,敲门声响了,我急忙说请进,结果这位女士把我的手抱得更紧了!
还好,是同事来送资料。我赶快抽回我的手,接过来一看,这份资料是移民署刚查到,而她没有提供的——她上一次是被返送回大陆的,返送原因是在公园帮老人家做半套!
我把证据出示给她,说“不好意思,你不能通过面试。你可以改签下一班飞机经香港回大陆。”
她一下子站起来,气呼呼的说:“我是被冤枉的啊!真的,这不是真的,我真的没做过。都是那些印尼还有菲佣在做的事情,我就是恰好在那,我真是被冤枉那个!”
我表示,我不是警察,我只能照章办事。
她开始大吵大闹:“我结婚是合法的,凭什么你们不让我过!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这叫欺负人!有什么了不起!错了不行改吗?非一棍子把人打死吗?我就不走了!说什么也不走!让你们领导来,我要讨个说法!”
被她一闹,面谈室外面聚集了很多来往的旅客。海关警察赶快过来维持秩序,我们好几个同事也急忙前来支援。我真的忘记这件事是怎么结束的了,我只记得她真的坐在地上,是被警察抬走的。她老公并没有乘坐同一班机,而是在台湾境内等她。移民署后续要查明的就是老伯是自愿结婚还是被中介骗,还是被充当了人头。那些事情就不是我的职责范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