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孩子的面试现场

这是2014年8月30日,小镇上的中小学学校报名工作正式开始,暑假正式结束。虽然已经历经立秋节气,但骄阳依然似火,空气被灼烧得起了雾。然而,天气再热,也热不过一年级新生奔向学校的热情。尽管报名通知上写的是30日全天,但新生们激动的心情使得他们即便是待在家里也会坐立不安,所以,家长和孩子们在上午7点半(教师上班时间)就陆陆续续地到了,好像生怕来得迟了会被扣上不爱学习的帽子。

穿着时髦的年轻父母带着打扮整齐的小孩子像是出席宴会似的来到报名现场。妈妈们有的蹬着恨天高,有的踩着松糕鞋,有的拖着夹脚趾的拖鞋,配着各式各样的裙装、职业套装,发型、妆容无一不精致、得体。爸爸们也都像是自己要参加面试一样调到了待考模式。偶尔有爷爷奶奶带着小孙子、小孙女来的,也不时的向旁边的家长解释着:她(他)爸爸(妈妈)刚回来过,或者说:她(他)刚从爸爸(妈妈)那边回来。

爷爷奶奶的老人机不停地此起彼伏,回答无非是:“正拍着队呢,等面试过了就告诉你啊。”然后,把电话又递给孩子,“xxx,要不要跟爸爸(妈妈)说话?”

见老师准备就绪,开始办公,家长们就很自觉地排起了长队,依次递交户口本复印件,取面试次序号。这是父母给孩子们进入小学上的第一课。

面试教室里,稚嫩的孩子被大人牵着往老师跟前推,被教着喊“老师好”,迫不及待地想让孩子得到老师的认可。面试的问题很老套,不外乎背个古诗,数几个数字。孩子站在老师跟前,家长们满心期待又紧张地看看孩子,又客气地冲老师微笑着,好像生怕孩子出什么状况,又似乎是信心满满地让孩子展示自己。

一个胖胖的小男孩用方言背了古诗串烧:“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曲项向天歌,红掌拨清波。”急得窗户外的爷爷不停地抹开脸上的汗珠。

另一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孩子见面就跟老师套近乎:“老师,你的裙子真好看。我妈妈上次回来的时候就穿着跟你一样的裙子。”

一个长相清秀,身形瘦小的小姑娘过来了,可是不论老师问什么,她都不开口,妈妈硬是收住自己要喷火的眼神跟老师解释说平时挺乖的,今天不知怎么了。老师同意小姑娘过一会儿再来。妈妈把孩子拎到走廊外就压低了嗓音教训了起来:“妈妈这几天班都没上,特地从上海回来陪你报名,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再不乖,妈妈以后就不回来了!”小姑娘怔怔地望着妈妈,突然大哭起来:“我面试完了,你就又要走了!”

是的,细心的你一定发现了这些孩子的父母有些是特地从外地赶回来的,等孩子报完名就要启程,有的不知在哪个远方,心心念念地牵挂着孩子却只能选择缺席。

这些孩子中60%以上正在或将会被留守,从教多年,几乎能从孩子的眼神分别出TA的父母是否在身边,俗话说“娘的威风,爷的势”,有父母陪伴的孩子从气势上、精气神上就把被留守的孩子甩下了一大截,他们活泼开朗,天真烂漫,有教养,懂礼数;那些被留守的孩子常年和祖父母甚至亲戚在一起生活,精神上得不到安慰,一个温暖的拥抱、一个陪玩的长辈对他们来说都是奢望,眼神中常常透露出内心的胆怯和渴望。

所以,如果你的孩子正在或将要被留守,我建议你来教室里看一看,来感受一下是否被留守对孩子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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