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秋微漾的湖水有种言语道不尽的温润和些许似有若无的妩媚，空气被太阳熏得暖烘烘的，像纸袋里糖炒栗子微不可见的热气。这些钟灿都没有告诉胡怀秋，只是看胡怀秋心无旁骛地拍碧波和秋水。
钟灿又开始觉得不满足，感到失落，感到迷茫。他和胡怀秋就要这样一直平行到生命结束吗？难道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无法再前进一步了吗？但他也会想到他们俩从懵懂无知共享一切的幼儿时期，两人调皮捣蛋互相包庇的的童年，肆无忌惮挥洒汗水又彼此试探的青春，再到如今彼此泰然相对的青年。这样看来无论是时间上还是空间上，他们的人生轨迹都是相叠的，既然两人一直是并肩而行的，那为什么会不满足呢。明明每天都在一起的人为什么还是觉得埃得不够近呢？
两人在金山湖畔休息，钟灿白净的脸映在水光潋滟的湖水上，午后浮在水上的破碎阳光随着微澜的水轻轻地晃来晃去，晃得钟灿微微眯起了双眼，干净漂亮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这样的钟灿让胡怀秋有些不知所措，他还和自己一样吗？
2.
胡怀秋忽然想起高一那年的夏天，他发现钟灿好像比自己高，不想看到钟灿得意的样子，胡怀秋就趁钟灿去洗澡的时候，偷偷钻进了钟灿的校服里，他看到镜子里穿着钟灿校服的自己，心里一片山呼海啸。并不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穿钟灿的校服要挽一圈袖子和裤脚，而是被完全纯粹的钟离的气息包围。一个人的心竟然可以这般，如同火山向四周喷发形成奔腾不息的岩浆流，带着生命里与生俱来的狂热和人体里最鲜活的红色血液。
一路无话，明明早就确定过彼此的心意，确认过彼此的眼神。可两人这样安静地在一起走时，又好像一切都是失控的，不确定的，直到看到法海洞。
3.
钟灿看到法海洞时，心里忽然一片清明，仿佛得到了某种启示，又像一种特许，一种勇气。许久之后他也没想明白，那时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之间所有想不通、看不清和跳不出的事一下子好像都明白了。却又一时说不出什么，只是困在震惊里，眼看着一颗心渐渐透明。
两人在法海洞前沉默着似乎在辨认彼此的呼吸，似乎想从对方周身的气息去猜测彼此的心。不知过了多久，钟灿突然轻笑出声，温柔却又不失坚定地牵起胡怀秋的手。
“法海不许白素贞和许仙在一起，是因为人妖有别，而我和你都是一样的人，法海会保佑我们一直在一起的，对吧。”
胡怀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呆呆看着钟灿的侧脸，被他深埋在心底多年的感情正狂风巨浪般地涌出，所有的孤寂、不甘、委屈、渴望一下子找了出口。在巨大的狂喜和被理解面前，他除了湿润的双眼，竟什么也动不了。
钟灿握紧胡怀秋有些颤抖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