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低保变成了济富

时常慨叹家乡渐远,早已是回不去了。

家乡在河南湖北交界处的一个小村子,其实小时候老实忠厚的村民颇多。记忆中的画面一直都是满村的洋槐树,到了春末,槐花一串串的,成了最浑然天成的美景。房屋多半是土坯房,错落着几十户人家。还有一条清凉的小河,浅浅的,河边绿树成荫,几块大石头散摆在清浅的绿荫下,供村里人家洗衣洗菜之用。河滩上长满了水草,再往上是绵延的庄稼地,远处朦朦胧胧的小山丘在烟雾中淡成了一片剪影。

那时候洗衣服的多半是家里十来岁的小姑娘,头上挽着手帕,胳膊上吊着一筐衣服,和同来洗衣的小伙伴相遇,一边洗一边说笑。偶尔还有河边放牛的男孩子,故意溜到浣衣女身边,出其不意的激起一层水花,溅湿了女孩子们的粗布衣裙,随后便是女孩子们的不依不饶,拎着棒槌撵着追打。欢笑声打破了这寂静的小河滩。

那时候民心尚且淳朴,没有攀比,因为都穷的操心着一亩三分地的收成,都操心着一家的开支,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略好点的是村干部家,也基本都是民怨聚集千夫所指的对象。说句公道话,那时候的村干部也真没有如今这般丧尽天良,他们虽然假公济私了点,却还是不敢不看起来尽可能公平对待村民的。那时候,还有村民会议,还有村民选举,虽然票未必公正,好歹有那个瞒天过海的把式,好歹不像如今这样完全没有羞耻感的正大光明你奈我何的态度。

那时候国家也穷,没有那么多的补助,唯一的一两个低保名额,真的会给到村子里老无所依四肢不健全的老人家,是众所周知的“五保户”,大家没有意见没有不忿,甚至还会经常接济这样的人家。

再看看如今的家乡,那一团乌烟瘴气,真是无话可说。

那条河早已干涸的剩下了一汪臭水。庄稼地被村里干部和几个有钱人家全部征收了,每年给村民象征性缴纳一两百元钱算是租金,对上面也有交代。如果不同意将天地交给他们的村民,自己也无法种植了。村里的公共灌溉的池塘,被村干部承包给私人了,你无法再用来灌溉自家天地。村里的稻场也被村干部卖给私人了,你无法碾压成熟了的稻谷玉米。所以很多村民将粮食晒在了马路上,每个经过的车辆都骂这里村民的低素质。更多村民被迫外出谋生,在北上广,江浙沪,成了无数个车间的流水线上日日劳作的一线员工。年纪大的,甚至变成了各个工地,煤窑,钢铁厂,清洁工,洗碗工中的一员。

他们是没有能力在城市生存的。好不容易攒足了十来万,想回家建新房,结果村里已经禁止了私自建房,让去市里买商品房。他们没有月供的能力,只能继续攒全款的钱。等他们垂垂老矣,儿子的媳妇还不知在何处,这一生最大的责任还没有尽到,真是没有老去的勇气,只得拼命继续停留在工地。

听说村里有低保,外出打工的在村里人眼里,那都是有钱的,比在家乡的人要富足的多。所以低保是万万轮不着他们的。家乡更有很多常年没出过农村的人,还有孤寡老人,还有智障儿童,还有生理不健全的人,外出打工的人自然也不屑去与这些人争那点低保。但是,事实是低保没有落到那些可怜的人身上,而是全部落入村干部或者村干部的亲戚身上。他们本来就已经卖了村里的鱼塘,村里的山,村里的公用土地和设施,还有很多外出务工的人为了迁个户口,办个什么证,给他们大包小包的拎着,大红包小红包的伺候着,他们当真是富得流油了。有能力争的人,都外出打工了。一群老弱病残,哪里敢跟村干部说一句不是?他们甚至连低保这回事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其他政策的颁布。

村里干部当然也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竭力将务工的农民赶出农村,保住自己一方霸主的地位。禁止他们修缮自己的住房,禁止他们在村子里开商店,禁止他们在当地建厂房之类的生意。那些在外面混得好的,渐渐的也就淡了回家的愿望,永远停留在了异乡。村子里的干部们更肆无忌惮了,明明白白吞掉一切下拨的款项,甚至农民买的合作医疗都被他们收入囊中。给父母办合作医疗的卡,至今没发下来。村干部的家属还会在外炫耀,说自己的孩子吃的奶嘴角溢出来的都比别家孩子喝的多。当然了,村干部的家属还有欺压村民,侵占村民菜地,侵占村民财产这样的乡绅恶霸行为。村民除了哭泣两声,别无他法。

隔壁的湖北省和我们交界的小镇,因为他们的村干部积极号召外出务工人员返乡建设,已经发展的繁华如大都市了。我们在这个小镇隔壁,却依然民不聊生。若不是仰仗湖北这个小镇的繁华集市和提供的工作机会,赚钱机会,恐怕更多村民也会走到自杀那个地步。一个村里的村干部对于村民来说,真的比谁做主席总理更重要。如今的政策再清明,落不到百姓身上都是枉然。打老虎打的那么狠,苍蝇呢?怎么就不管苍蝇了呢?

信访办真起不了啥作用,他们依然被镇里干部左右,不过是村民们多养的一些肉食者罢了。哪个镇上的信访办敢为民发声?这个部门若不能做到真正为民发声,那真的不如没有了。虽然家乡我已经回不去了,但是还是想写一写,希望有一天真的能有所改变吧。毕竟那是父母不愿意离开的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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