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白说,如果暗恋是青春的必修课,她早就满分通过了。暗恋他人的那几年,动情美丽却卑微得如同蝼蚁,这辈子仅此一次就好。
今天啊白起床的时候,没有像往常一样利索,她沉默地坐在床边,若有所思,时而摇摇头,时而叹气。
原来昨晚她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出现了她青少年时期暗恋的男孩。
她越想越奇怪,逮着正做饭的室友就是一阵发问:“你说人什么情况下会梦到十年没见面了的朋友啊?”室友阿敏停下手里的锅铲,抛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八个字,又忙活起来。
“屁咧!我哪有功夫思,都差不多忘记有这个人了。”啊白边一脸嫌弃地回应着,边悄咪咪踱回房间。
她挑着飘窗上有阳光的位置坐下,寻思着不去疑惑那个不寻常的梦,专心进行一会光合作用,思绪却越飘越远——
梦里的啊白和男孩出现在了一个会议室,室内还有其他很多人,都是来应聘学生会主席的,大家轮番上去演讲。那个男孩和啊白之间隔着一个同学。梦里的啊白很激动,时不时伸长脖子偷瞄男孩。而男孩,在认真做着笔记。
会议中间休息的空挡,隔在中间的那位同学离开了座位,啊白鬼使神差地把屁股挪了过去,假装正经地搭讪起了男孩:“你也来应聘呀?”
男孩抬头看了眼啊白,腼腆地回了声:“对啊,想来试试。”
梦中的男孩成熟了很多,戴着圆框眼镜,一股斯文气息夹带着技术流特有的不善交际感迎面袭来,真帅啊!其实啊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脑补出这样一个长大了的“男神”。
后来,啊白和男孩有说有笑,轮到啊白上去演讲的时候,男孩还温柔地打气说:“别紧张,加油!”照这样发展下去,两个人估计有戏。可怕的是,梦醒了。
啊白拍了拍脑袋瓜,吐了口气,什么玩意儿?自己啥时候这么有种了?当初还不是窝囊成哈士奇,连打个招呼都不敢。她清楚地记得那些年,刻在骨子里的情窦初开,然而时间就像飞舞的沙尘,每过一年,就给记忆加上一层灰,久了也就尘封了,但是它还在那,只是不会被轻易发现。
既然还记得他的脸,何不如破罐子破摔,干脆把那段“猥琐的”暗恋时光拉出来晒晒太阳,趁着日光倾城,现世安好。
这场暗恋的导火线,是六年级时成为前后桌关系。那时候转学生这个词对于我们这样的“原住民”来说非常新奇。男孩因为家庭迁居所以转校过来了,长相清秀,成绩优异,性格百搭,典型的“别人家孩子”,不谙世事的我就这样入了暗恋的深坑。平时小打小闹,你借我个橡皮,我给你个笔芯的日子飞逝,匆匆藏了本人家的作业簿,橡皮都还没还,什么都来不及说,就踏进了初中。
作业簿早就夹在旧书里被论斤卖了,好在留了块橡皮跟着走了几年,想到这啊白一个挺身,从飘窗上下来,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信物”了。里里外外翻遍,幼儿园、小学、初高中毕业照都挖出来了,橡皮呢?“命里有时终须有哎!”啊白放弃了找橡皮,干脆一屁股坐地上欣赏起毕业照来。
看到自己初中毕业照里自己的站位,啊白忍不住吐槽了:“卧槽!这么多年,每次看都觉得够心机!”照片里自己站在男孩前一排,而左右都是其他班的同学,她已然妥妥混进别人班了。回忆翻山倒海侵袭着大脑,幻灯片似的一幕一幕放映开来——
同一所中学却不同的班级,所以需要每天想方设法地制造交集。最多的还是啊白借着找同学的名义去他们班的教室门口招摇,总是希望能远远地偷瞄一眼他,或者他能看到她,想起还有她这个朋友,最好还能主动过来打个招呼。那时候,女生主动找男生说话就是不矜持。
直到有一天,啊白看到男孩抱着篮球经过她们班教室,偷偷摸摸跟着去看了“喜欢的人”打的一场比赛,再也按耐不住悸动写了一封署了名的信,却没勇气送出去,很是废柴。可笑的是,年少的啊白居然把信折起来夹在男孩自行车车座下的弹簧里,从那以后起的每天,她都活在矛盾里,渴望一个答复,又后悔寄出信还署了名。
至于那封满载少女初心的信,被发现打开看了还是半路颠落了,不得而知。
眨眼就到了毕业季,暗恋了男孩4年的啊白总归是不甘心,她希望留下点痕迹。胆小怯弱的她在拍年级毕业照时耍了个心机。大家按班级站队做拍照前准备的时候,她慌称拉肚子离队,又在大家都准备得差不多快要拍照时回来,摄像师和前排坐着的老师们一边埋怨她迟到,一边又让她自己随便找个位站,她也不管别人眼光了,在男孩的前一排女生中挑了个正背对着男孩的位置,挤出了自己的风骨,也不管脸上的红晕多抢眼。
高中的毕业照没有男孩,因为分数差4分就上不了男孩报考的重点高中,努力了还是追逐不上,真差!啊白想过复读拼一下,但是教育局政策下来,复读生是不能报考省级高中的,所以她放弃了,此后也不再主动提及,小心翼翼把青春藏得很深很深。她和男孩,就像两条相交线,相交过后就渐行渐远了。
“哎,4分毁了一段良缘。起床又毁了一段梦中情!”啊白叹了口气,注定的吧?想了想又笑了一下,谁给的自信?也不一定成啊!而且现在感觉很像精神出轨,不行不行,打住!
正准备把东西收好时,室友啊敏八卦地凑过来看了一眼照片,看到小啊白时,噗嗤笑出了声:“妈呀,这猴屁股这么惹人眼球的!”啊白白了她一眼,傲娇说了声:“全场最美!不服厕所等我!”
挺美好的,不是么?啊白很满意自己有过这么一段过去,这才叫青春,不是么?虽然对于现在的啊白来说,明恋比较家常便饭,但是多年前的这场暗恋,略显青涩却纯洁无暇,不动声色却轰轰烈烈。这样的感觉每回味一次都像在沐浴青春,有怀念,有后悔,它在物欲横流的成人世界里努力拉着我们远离“物质爱情”,推着我们靠近“纯爱”。
啊白说能遇着现在的男朋友,它“功德无量”。
“看到我的小熊橡皮了吗?”
“你说太旧了,硬化用不了了,我帮你扔了。”
“两条路选!一:赔钱,二:赔钱!”
“钱,肯定是没有滴。陪你下去买个新的,还是有商量的余地滴!”
“走起!买新的去!”
“又套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