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落落大方,一洗女儿之态,性格深沉、机警、爽利兼而有之,如与《红楼梦》中人相比拟,十分之五六若宝钗,十分之二三若袭人,十分之一二若晴雯。【张恨水】
这一生,我生得高贵温婉,端庄俏丽。我语笑嫣然,有着浅浅的酒窝,被誉为民国第一美女。
我拍了半个多世纪的电影,饰演过教师、娼妓、阔小姐、劳动妇女等多种角色,是风华绝代的电影皇后。
很多人的眼里,我自己的一生就是一部最好的传奇。
美誉如潮也罢,流言蜚语也罢,我总是微笑着无语。
这一生,我就像一只蝴蝶,在薄凉的乱世里无助地飞舞,尝尽了冷暖与艰辛,累了,我也该飞走了……
公元1908年,清末光绪34年,我出生于上海提篮桥怡和码头附近的辅庆里。
我是家中的独生女,自幼受尽宠爱。父亲给我取名宝娟,希望我一生都能如娟开放,姹紫嫣红。
这一年,朝代再次更替。战乱不断,内忧外患中,光绪皇帝和慈禧双双驾崩,末代皇帝宣统即位。
我的母亲常说:"这丫头就是老佛爷和皇上驾崩那年生的。"她认定我的出生是不凡的,一生也必定会耀眼。
我家世良好,父亲是京奉铁路总稽查,各地跟着铁路跑。母亲来自大户人家,读书不多,却也深明大义。
他们都及其重视我的教育,六岁就给我请了私塾先生,教我四书五经等启蒙教育,八岁送我去天津天主教圣功女子学校就读。
其实之前我一直跟着父亲在各地跑铁路。每到一处,我总乐于学习当地的语言,还学得惟妙惟肖。
入学后,我酷爱读书,还口齿伶俐,经常给同学们模仿各地的方言,深得他们的好评,大家都叫我才女。
我的读书路也是跟随着父亲而辗转各地,先后在广州培道学校和北京公立第一师范学校就读。
1924年,我们全家返回上海,我考入上海由曾焕堂、顾肯夫等创办的中国第一家电影学校-中华电影学校。
那年,我16岁,正值碧玉年华的我开启了这一生的演艺生涯。我给自己改名胡蝶,希望我一生都能飘飘起舞,悠然自得。
学校开设有导演、化妆、舞蹈、唱歌等十多门课程。
因为爱所有执着,我想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在电影学校时,我夙兴夜寐,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
每门功课我都成绩优秀,尤其是表演这门课,更是深得洪琛、汪煦昌等一批电影名家的夸赞。
学业结束后,我在大中华影片公司的《战功》中出演配角,初露光芒。接着我又接拍了友联公司的《秋扇怨》等一些影片,一步步走向影坛。
在每个片中,我演技一流,表现大方得体。
无数世人喜欢上了我的语笑嫣然和酒窝荡漾。
1925那年, 17岁的我也迎来了初恋,他是林雪怀。
那是一个看似儒雅的男子,我们因为拍《秋扇怨》而相识。那时我刚进影视圈,他是一个资深演员,却对我照顾有加。17岁了,除了父母,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
我动了心,一心一意幻想着属于我们的朝朝暮暮,
可这段恋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就烟消云散了。
我一步步成名后,他却变得抑郁不得志,无戏可拍。
我给了他钱开酒楼和照相馆,却因为经营不善而生意惨淡。他把怨气都洒给了我,还和其他女人鬼混。
这是我第一次动心的男子,我和他订婚,以表我的真情。我彻夜未眠给他写求和信,试图挽回我们的感情
可我所有的努力换来的还是他对我肆无忌惮的伤害。
这段感情让我从欢喜变得失望再变成了绝望。
这段我付出了所有真情的感情最后落得一地鸡毛,打了两年官司,以“蝶雪解约案”而惨淡收场。
我的初恋失败,演艺生涯却越来越好,步入辉煌。
1928年,我正式加入明星影片公司,接拍了很多部片子,一步步成为了民国的电影皇后。
1933年,我主演了中国的第一部蜡盘配音片《歌女红牡丹》,这成了我的成名之作。
片中,我把一个善良而又软弱无能的女性演绎得惟妙惟肖。电影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东南亚各国上映,都是座无虚席,盛况空前。
我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也背负了很多的骂名。
九一八事变后,我被骂成了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当时我正在北平拍戏,却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各大报刊里的红颜祸水。世人都跟风指责东三省沦陷的夜晚,我和张学良在北国饭店跳舞。
北平大学校长马君武还直接写了两首打油诗讽刺我。
影视圈是非多,清者自清,平时面对诸多的流言蜚语我很少说话,可是这回我不能再沉默了。
我选择在《申报》上公开登载辟谣启事:
"蝶亦国民一分子也,虽尚未能以颈血溅仇人,岂能于国难当头之时,与负守土之责者相与跳舞耶?'商女不知亡国恨',是猪狗不如者矣!"
成名后,很多人给我写剧本,让我拍电影。我谨慎地接着适合自己的片子,在民族大义上一点也不含糊。
我一直觉得自己的演技不如阮玲玉,貌不若夏梦,可我能在乱世,安稳地活着,还得到了很多的认可,命运对我已经很垂怜了。
三十年代,在《明星日报》的举办了一次选美活动。
阮玲玉只得了7000多票,我以21334票稳居第一,摘取了民国第一美女电影皇后的头衔。
我成为电影皇后,主办方要为我开庆功宴,我言辞拒绝了。彼时,日军入侵,国难当头,隔江犹唱后庭花的行为是可耻的。
1941年,日本人在沦陷的香港找到了我,要我拍《胡蝶游东京》,说与政治无关,其实还是给日军宣传。
我谎称已有三月的身孕而拒绝了,然后带着领养的一双儿女和先生逃离了香港,避开了日本人的纠缠。
是的,彼时,我已有了陪伴我一生的先生。他是潘有声,一个对我有情有义,始终不离不弃的男子。
我这一生有两个最爱,一个是电影,一个是潘有声。
1929年的一天,我们在一场私人的舞会上相识。
那时候,我和林雪怀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我对情感早已是万念俱灰。堂妹胡珊,还有阮玲玉几个人邀请我去参加朋友的一场舞会。
灯光迷离下,我认识了潘有声,和他步入了舞池。
他是一个茶商,生得温文尔雅,相貌堂堂,却少言寡语,是唯一一个第一次见面没有夸我漂亮的男士。
我以为他不喜欢我,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回家后和妻子离了婚,然后一心一意追求我。
起初我也没在意,可是久了,我发觉他和那些纨绔子弟有着天壤之别。他低调内敛,亦是真心疼爱我。
我是一个大红大紫的影星,很多人都以为我向往着豪门贵族的生活,其实我要的只不过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日子。
我遇人无数,只有他给了我安全感和对生活的美好幻想。1935年,在很多人诧异的眼光中,我嫁给了他。
那天,我笑意盈盈,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穿着三丈长的缀满了大小蝴蝶的洁白婚纱走向了他。
我的朋友们唱起了给我制作的歌曲《胡蝶新婚歌》:
胡蝶,你可实现了你全部的希望。假使你遭遇到不赏心的事,不必皱眉啊也不必忧愁……
婚后,我减少了拍片,只愿和先生好好相守一生。
1937年,爆发了“七七”卢沟桥事变,日本发动了侵华战争,各地沦陷,不久上海也跟着沦陷,成了孤城。
我和先生搬到了香港,安静地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香港也在1941年沦陷了。
日军还威逼利诱,要我拍所谓的《胡蝶游东京》。
我拒绝了,和先生不得已离开香港,逃亡重庆。
可是这一计划,却让我有了灭顶之灾。
我让人托运回内地的30个大箱子在途中不翼而飞,国民党军统局局长戴笠趁机走进了我们的生活。
我和戴笠原本没有任何交集,可这装有我全部家当的30个箱子丢失后,我不得不通过杜月笙找到了他。
他热情地接待了我,并信誓旦旦要给我找回丢失物。
其实在宴席间,在推杯问盏、谈笑风生中,我也发现了他望着我的眼神里都是不一样的温情。
可是此刻,除了救助他,我别无选择。
他很快给我找到了一枚丢失的昂贵钻戒。
接着又托人给我送来了一批说是我丢失的物品。
这些物品和我丢失的极其相似,却是全新的,很多物品上面还贴有美国的标签。这一切都是戴笠安排人去美国对着我丢失的清单买的。
我的先生被他以经商的名义派去了云南,久久未归。
乱世里,战火纷飞中,望着这个特务头子狡猾而又温情的眸子,我一个弱女子无力抗拒。
无数个夜晚,我想着远在云南的先生和短暂的情缘。
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更别说再续情缘了,
可是命运却再一次垂怜了我,给了我惊喜。
1946年一天, 戴笠在回上海的途中因飞机失事丧命。
我和先生在分开三年后终于得以重聚了。
我们相拥着喜极而泣,先生没有提重庆的事一个字。
不久,我们再次迁居香港,也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我们在香港筹办了兴华洋行,经营“蝴蝶牌”系列热水瓶,生意十分红火。在他的支持下,我又重上银幕,拍了几部我喜爱的电影。
我和先生虽然辛苦,但我也享受着夫唱妇随、同甘共苦、怡然自得的日子。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可是却只是持续了短短的6年。
1952年,先生因为肝癌离开了我,这一次是永别。
躺在病床上的先生,气若游丝地嘱咐我要好好活着。
”我潘有声今生今世能够与你相亲相伴几十年,已经非常满足了。唯一遗憾的是,这一切来得稍微早了一些。我这辈子是一个没有太大出息的男人,没有给你带来太多的幸福……”
先生走了,孤独的我无心再经商,转卖了公司。
为了缓解这份凄凉,我再次回到了影坛。
1960年,52岁的我登上了"亚洲影后"的宝座。
1986年,78岁的我又获得了台湾金马奖。
可是如雷的掌声中,我却没有一丝笑容。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给我安全感的人走了。
我想念先生,我把自己改名为潘宝娟,也唤不回他。
没了他,所有的繁华都与我无关。不管是在盛世香港,还是我后来迁居的温哥华,我都是孤寂的。
这一生,我都像一只无助的胡蝶,飞了很多年,
乱世中,只有先生给了我短暂的温情。
”胡蝶要飞走了......”
1989年4月23日,我带着微笑,离开了尘世。
先生,这一次你不用再遗憾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太短了,因为这一次,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湘西小木鱼.2018.1.29
愿和你在历史长河中,寻找至纯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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