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那年三十多了,个子一米七八,外貌平平,身体稍显瘦弱,因为左眼睛里的眼球有些斜视,加上不是很强壮,以至于过了适婚年龄还没能结亲。
平平排行老三,下面还有个妹妹,小两岁,因为哥哥迟迟结不了婚,年迈的父母也一直没张罗妹妹的婚事。按照惯例,父母先是安排年长的孩子成家,然后才是年轻的。
眼瞅着年龄一年一年增加,平平的行情一直不太看好,媒人介绍的也都是捡着条件好的先来,平平的妈妈心里焦急,每天串门踮着小脚就会和左邻右舍的央求为平平说亲的事。平平性格偏内向,也不太爱说话,下地干活,菜园浇水,每天都闷闷不乐的,可能自己也犯愁些。老父亲也是能拿主意的,以前是石匠,脸上麻麻点点的,闲暇之余打个牌啥的,因为年龄老了,在平平的婚事上造成了一些困扰。好在老头老太都还能干,平平和妹妹彩也算壮劳力,家里倒没有什么负担。
一天,平平她二婶晚饭后过来平平家,进门看见妹妹彩在喂猪,就问“彩啊,你妈妈在家吗?”彩就应着把二婶请进屋,妈妈在堂屋坐着扒花生,妯娌二人就坐着说起话来。平平本来在里间的,看到二婶有些神秘的样子,也就出门走出院子,看天还没黑,走着就出了巷子口了。
天黑了,平平感到穿着薄棉袄有些凉,鼻子忍不住抽了抽,两手插在袖口里,还是决定从村西的大桥上回家。估摸着二婶也应该回去了,平平不太喜欢听东家长西家短的议论。进了门,栓起来,看到堂屋还亮着灯,走近了就听到妹妹彩嘤嘤的哭泣声,疾走两步推开门,彩正趴在饭桌西边哭,白头发的老妈妈坐在东边还在扒花生,油灯照着父亲苍老的脸,就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彩一直哭,也不说话,妈妈一边“叭叭”的,一边叹着气,转脸看着正抽旱烟的父亲。父亲看平平回来了,说“你二婶给你说亲,女方那家有个哥哥也没有成婚,他们家的意思是嫁一个娶一个,和我们家差不多条件,年龄还小一些,你娶他妹妹,她哥娶你妹妹,两家合一家,亲上加亲。”平平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拿自己的妹妹换亲,太不光彩了,来了句“到时候再说吧!”跑到西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揣着眼袋就在院里洒水扫地,刷刷的声音把平平的心闹腾起来,本来一夜也没有睡好,就穿上大袄走出西屋。父亲看着他起来了,紧着招呼到,“今天媒人带着他们来相亲,你自己准备准备”。妹妹彩已经在烧火做饭了,锅屋烟囱冒烟就知道了,走到锅屋看一下彩,神情也很平静,就是不说话,想来是父母都交待好了,一时也不知和妹妹说什么,平平就折回去了。
吃好了饭,喂过猪,院里院外的打扫好了,约莫八九点样子,太阳照着,正坐在院里磨盘边上晒着,媒婆就带着两兄妹过来了。听着父母寒暄着,一堆围着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客套话,平平还是很紧张的。对方女孩个子不高,看起来年龄不大,他哥哥也不高,普普通通的样子,平平心里还是有些安慰,转眼看看妹妹怎么样态度,妹妹不在,媒人鼓噪着带对方哥哥去东屋找寻彩,一堆人簇拥着又都过去了。紧张也罢,期待也罢,一天的喧闹纷扰终于散去,平平看着妹妹彩的平静表情不安的心算是也能平静下来。他知道妹妹的心情,也明白妹妹的牺牲和付出,都是普普通通的家庭,双方也都希望过上好日子。平平对于对方的哥哥印象还是可以的,想起来妹妹彩如果要换亲过去心里虽有亏欠也坦然一些了,而对于对相的年龄较自己小的多的女孩子,则有些欣喜了,毕竟对方兄妹较自己兄妹都小。
毫无意外,媒人介绍成功了,平平和妹妹彩与对方兄妹结亲了,省去了很多的彩礼,两边也都不在乎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平平的婚事也是水到渠成地办理了。
这种事情放到今天,男女自由恋爱,兄妹互相看上了,成亲是一桩美事,而过去的时代因为困境通过媒人介绍而“换亲”,想起来就感觉沉重。随着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换亲”后的孩子长大,又有了些“风吹乌云散”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