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夜色,阿木良背着络纱跟随药王,跌跌撞撞,到了銮佛邦。绕着城池脚下,去往药王的家。
“到了,到了,象仔到家了……”药王借着昏暗的月光,打开一扇被厚厚植被覆盖的篱笆,小心翼翼地把象仔赶进去。
这是他老俩口的居住之所,与前院各自独立分开。除了家人之外,从未有外人踏足。院墙外被密密麻麻的树木,藤条包围着,名副其实隐藏的世外居所。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他怎会带半路结识的陌生人进入。是他俩对象仔的救护,让他放下戒心,伸出援手……
待象仔完全进入后,阿木良背着络纱蹒跚进来,药王转身迅速把院门关上。庭院内还亮着微弱的蜡光,他放下背上的竹篓,脚步轻轻压着嗓音道:“老婆子……小博她奶奶……”
刚上榻的琛奶奶听见楼下的声响,披着外衣赶忙下楼。懵了一下,“怎么了这是?这孩子怎么啦!老头子?”边说边拿席子铺开,让阿木良轻轻放下络纱。药王急步走到墙角的竹筒边,拿起葫芦瓢绕起一瓢水,“咕嘟,咕嘟……”大口喝下去。
干渴的喉咙瞬间清凉舒适,“嗯!清凉,你要不要来一瓢?”药王看着阿木良问道。阿木良无神的摇头,他正一脸焦虑不安,看着一直沉睡的络纱,不知道如何是好。慌张说道:“会不会是“野人”的那根毒箭又发作了?”放下手里的葫芦瓢,药王慢慢走过去。肯定道:“不是……”
微弱的烛影,琛奶奶凝神注视,把脉,左手食指轻探了一下络纱鼻头。小心翼翼地翻开她的眼皮,“是吗?”药王问。琛奶奶点头,“脉搏平稳,呼吸也均匀顺畅,身体无碍,应该是!”俩老心照不宣的一问一答。
琛奶奶开始神秘的念着旁人听不懂的口诀,药王不知何时拿来了一瓶药水,递给琛奶奶,她用手指沾了些药水,慢慢滴入络纱紧闭的嘴唇……
阿木良意识到是巫术的看诊法,但并不确定是什么巫法,默默地静候。
反复几次,琛奶奶把药递还药王,处着膝盖慢慢起身。就在抬头之间,她仿佛看到了什么?“天……天啊……难道是我老眼昏花了?”忘我地走出庭院,走近小白象。“你没看错,是它。刚随我们从雨林而来!”药王真诚的语气。
琛奶奶双手合十,激动道:“如果放在从前,白象光顾家门是何等荣耀的事,而今……”琛奶奶不忍心往下说,不停摇头。落默道,“今夕不同往昔了,乖孩子,委屈你了……”念念叨叨回到庭院里。
阿木良几次欲言又止,药王看出了他的心事。慢语说道:“老婆子……别念叨了,跟木壮士讲讲,这孩子得了什么病,看他着急的六神无主。一起在雨林共生死走来,实属不易……”
络纱辨不清是梦是实,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话语。只是无力睁开双眼,喉咙仿佛被锁了一般张不开……
“真是老糊涂了,一激动把这茬给忘了,罪过,罪过,那孩子身体没什么大碍,你不用担心。只是……”琛奶奶犹豫,要不要把实情说出来。如果不说,自己的能力有限,也不是长久之计,说了也于事无补……”
“琛夫人,不管好与坏,您说吧!”阿木良坦诚。
“她应该是小时候,被巫法诅咒了,那是一种流传于原始邦落的神秘巫法。现在,恐怕早已经失传。日落西山之时,让人进入永远的沉睡中。看她右手背上的图腾,应该是某个邦落寨主的女儿。也许是家族纷争,受了巫法的诅咒。以前有星月项链护着,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失效了。我只是在祖母哪儿学到了一点解法的皮毛。法力尚浅,只能暂时让她醒过来,日后再沉睡我也无能为力……”琛奶奶沉重的语气。叹了叹气又道:“不过……”
“不过……什么?”阿木良急问。
“据说在遥远的暹罗国,有法师能解……其他我也不得而之。”琛奶奶沉默了,一个解不开的难题摆在眼前,她力不从心。
阿木良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本想着,“到了銮佛邦,想办法让络姑娘在此安顿下来,自己等马帮到来就回家,家里的妻子女儿定是急坏了……”可这突来的难题,让他陷入了绝境,难道把她一个人丢在此,她救了他,他做不到。把她带回家?更救不了她。惟一的希望是去暹罗,暹罗……
凝重的空气中,前院传来嘈杂声。“怎么回事?前院打起来了?是那仨孩子打起来了?小博,我得去看看……”琛奶奶慌慌张张。
“老婆子,哪里来的仨孩子?不就小博和伙计俩人?”
“白天,来了几个走帮的。说要来跟你打探雨林里的消息。有个叫若楠的姑娘,说来寻找她的阿爹,一直没等到你回来,我就把她和一个叫无痕的小伙留了下来……”
“若……若楠……楠儿……我的女儿……”阿木良语无伦次。
“老太婆,你在这里照看络姑娘。我带木壮士去看看……”药王果断道。俩人前后大步走出庭院,伸手要开院门,院墙外传来声音,“你说的白象呐?这里那有什么白象?”
“你?是不是为了拿到我们头人的赏赐,带我在此转圈?”
“小兄弟大人,我怎么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我起夜时明明看到俩个人影,和一头白色的东西鬼鬼祟祟进入了药王庄……”
“量你也不敢,走,如果真有白象,我可以让大哥,光明正大的来和药王索取,何必偷偷摸摸?这里怎么能藏得住一头象。黑灯瞎火的,明日再看……”狂傲的步伐渐渐远去。
琛奶奶松开一直捂着的嘴,深深呼了口气,合手祈福着,听到匪兵二字,她的恨不打一处来,当年,儿子,儿媳就是在与匪兵争抢鹿茸时,被匪徒残酷杀害。
从此琛家的药不再参有动物的成份,只用植物的药。“自然的因果报应,曾经儿子,儿媳遭遇劫难。匪徒也不会有好的下场,只是时间的早晚罢,自然对每个生灵都是平等对待……”每每这么想,琛奶奶的心里会好过些。
药王轻手轻脚挪开一点点门缝,俩人小心地钻了出来,环顾四周,确定匪兵已走,快速奔去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