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1057年,我进京赶考的大日子。这次科举的主考官是久负盛名的大文豪欧阳修,此次的考生强者如云:苏辙、张载、曾巩、程颐等等等,被当时誉为“千年科举第一榜”。说来也委屈,当年咱的作文实在太好,以至于主考官以为是他得意门生所写,为避嫌,便将文章定为第二。再后来欧公评价我:“读轼书,不觉出汗,老夫当避路,放他出一头地也。”所以说呀,出人头地这个词就是从我这出来的。
因名气渐盛,我当官也算平顺,可惜好景不长,王安石变法,我作为保守派极力反对,因此突发乌台诗案,本是朝廷命官的我一举沦落到阶下囚,被日日提审,夜夜羞辱。好在吾弟苏辙,前辈张方平,甚至是王安石等各位挚友都为我求情,才免得一死。我卷着朝廷和文坛给我泼的满身脏水,拖家带口到黄州(今湖北黄冈)作个半点实权没有的虚职——民兵排长。嘿,说不恼那是假的,但随遇而安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初至黄州,我褪去长袍方巾,穿上盲鞋粗衣,垦农田、建小屋,请教老农喂牲口,在城东半坡上经营生计,自称东坡居士,自建东坡雪堂,游赤壁写下《赤壁赋》,吃小吃吃出“为甚酥”、喝酒喝出个“错着水”,好不惬意。我知道自己不招人稀罕,也知道自己满肚子不合时宜,即使贬谪,我也觉得“风物长宜放眼量”,黄州影响着我的人生,我也在影响黄州的风土人情。
本来从黄州回了一趟京城朝廷,这次又被贬到惠州,我也不是不谙政事,知道京城的政治隐语就是我也再回不到朝廷,不过这样也好,花甲之年,人生处处是风景,人生各处是收获。惠州经济落后,一天仅杀一头羊,羊肉被大官买去,咱家底又所剩无几,只得买最无肉的羊骨头,先煮后烤,用牙签剔肉,配米酒一壶,但别有一番风味!不知各位可曾听闻“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那是我写的,我就是想馋着朝廷那帮酸儒言官,气死他们。
离别惠州,转贬儋州。(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儋州是蛮荒之地,可谓南无再南,可谓贬谪之最,瘴气迷烟,语言不通,蛇虫走兽,我抱着必死的心来到这片土地,携着以后葬我的棺材同往。儋州教育落后,我就教书育人,用知识沐浴春风。儋州文化落后,我就办学堂编教材,倡导读书。后来,还出了不少进士郎呢。我,没白活。
我苏轼这一生大起大落,虽年少成名,可终究没在官场混出个名堂。三次被贬,一次比一次远,一次比一次惨,我认,在这条心酸路中,我轻了生死,明了内心,此心安处是吾乡,只要内心得到寄托,处处是精神栖息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