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人生快要进入结婚生子的阶段,我内心总是存在着隐隐的不安,是对于陌生事物天然的畏惧感吧,我不知道。如果非要深入思索这不安感的来源,可能就如书中家庭主妇们的处境吧,因为年龄的到来而选择了还不错的对象结婚,又因社会的期许选择成为家庭主妇,最后在“母亲”、“妻子”、“儿媳”、“女儿”的名词中扮演好角色,否则就要面对更大的不安和来自家人的不易察觉的恶意。这些角色中唯独没有自我,好似一旦结婚你就不再是自己了,而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妈妈和别人的儿媳。这种社会的期盼也让我感觉到恐惧…
《坡道上的家》是日本女作家角田光代最新的作品,从一个溺婴案件的审判引入,女主被选为候补陪审员,在审判的过程中逐渐发现自己与被告的处境和经历是如此相似,从女主去反思自己与丈夫的关系,与公婆的关系和与原生家庭的关系中映射出当代日本社会的男权思想是如何在不知不觉间压迫着女性的生存环境。最可怕的是每一个女性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当新手妈妈抱怨孩子难带时,身边的女性就会反馈说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本来就是世界对女性最大的恶意。
在阅读的过程中我时常很生气,在已经如此开放包容的新世纪还要被广泛探讨的丧偶式育儿、社会认可的“女性的最佳结婚年龄和最佳生育年龄”、女性的职场歧视。每一个方面都是女性已经被大众广泛认知到但是没有解决方案的“隐形条款”,每年春节都是大型催婚现场,网上各种调侃的段子也是层出不穷,但大龄单身男女青年依旧逃不了相亲的宿命,而其中女性要面对的恶意更甚。要不断面对“年纪都这么大了,差不多的就行了,别那么挑”这样的言论,仿佛大龄不结婚本身就是一种原罪,带罪之身哪有尊严和人权。说完相亲就是找工作,今年我第一次开始找工作了,十有八九会问到有无男朋友的问题,这本是个人隐私,在雇佣关系里就变成了有男朋友的女性会更不稳定,可能随时会有婚假、产假,所以很容易被淘汰。在了解了求职的大数据后,最明显的结果就是男生找工作比女生容易很多,好的机会也更青睐于男性。似乎女性的性别就是原罪,如果不比男性优秀百倍就不配得到同等优渥的工作机会。记得一个细节,面试某独角兽大厂失败之后我抱怨说看了那个公司招新的大合照一百多人里就两个女生,男朋友说既然有女生就说明还是有机会,只是你不够优秀而已。我不禁哑然,为何我不去和那98%比,却独独想做那2%?大概率成功难道不是更好吗?又有多少人是同样的想法,仿佛给了1%的机会就不存在男女不平等了,就可以大声指责不是不给你机会,只是你不够优秀而已。
说了这么多愤青的言论,有人会说这种现状是各方面原因累积而成的结果,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如此抱怨还不如坦然接受。我只想说,如果面对没有解决方案的不公三缄其口,只会让这种不公变成所有人认可的理所当然,如果变成了理所当然,再次提起的人就会变成别人眼中的疯子,社会的异类。而且这种现状并非完全没有改善的方案,若父母尊重子女对人生的选择,若丈夫珍惜妻子的付出,若企业尊重每一个员工,若每一个女性不因自己的性别恃宠而骄,这样的性别差异会不会就少了很多。这些内在的改变当然少不了社会规则的改变,所以当有这种意识的人越来越多时,我们真正追求的男女平等的天平才会越来越平衡…
下面是一些书中摘录:
“阳一郎竟然能泰然处之,而且用餐时一次也没离开过位子。酒壶空了,就递给母亲;手边没有盘子可用,就等着别人拿给他;没有特别护着紧张不已的里沙子,只是冷冷地听母亲称赞自己。这是里沙子从未见过的他,看起来幼稚又没有魄力。”
感想:这反映了阳一郎的原生家庭就是一个女卑男尊的家庭,阳一郎的自己、父亲和母亲都没有觉得全程的饭菜由母亲操持有任何不妥。母亲眼里的儿子是高于自己的,所以她也是在给未来儿媳做示范,希望未来儿媳能如她一样继续照顾自己的儿子。说白了,阳一郎就是个妈宝男。
公审第四天
她是不是对社会上的丈夫在育儿中的角色问题抱有不切实际的看法啊?
无论何事,母亲总是先想到儿子,而儿子表面上装得瞧不起、奚落、讥讽母亲,其实还是一心护着亲妈。里沙子厌恶明明早已理解、接受,却还是一再不知所措的自己。
公审第七天
两人一起努力,搬到更大一点的房子里生活,这世上多的是有此共识的夫妻。“将来要过得比现在更好一点”“有了孩子后希望条件能更好一点”,每对夫妻都会这么想,不是吗?有哪个人会希望自己婚后过得还不如单身的时候?将这种再平常不过的夫妻对话进行扭曲,搞得好像妻子是在批评另一半满足于现状,嫌对方没用一样。这根本就是刻意抹黑。
公审第八天
“你那时要是没辞职、继续工作的话,八成会变成酒鬼主妇吧。”
“要是真的很勉强的话,难道不能中途退出吗?”
“承认做不到别人能做到的事,也没什么好可耻的啊!”
“但你不是候补吗?”
“别冲着我发泄啊!
阳一郎的那些话,实际不都是一个意思吗——“你不如别人。”
对于新婚生活,里沙子当然有很多期待与想象,比如想住什么样的房子、想摆设什么样的家具。无奈现实迫使他们只能租住屋龄颇久的公寓,摆上公公婆婆送的华而不实的大柜子后,房间显得更狭小了,结果里沙子连一盏灯都没办法自己挑选。不过对她来说,避免麻烦远比实现梦想来得重要。
但是,里沙子现在总算明白了,阳一郎不是想说自己挑选的回礼很怪,也不是想强调没有男人会把加班和应酬主动向老婆报备,只是想说“你很奇怪”“你错了”这种话。不是想要我改掉奇怪的毛病,也不是想责备我做错了什么,阳一郎只是想将自卑感这东西种植在我心里。
感想:阳一郎害怕妻子超越自己,所以通过精神打压来控制妻子,让妻子觉得自己很差劲。其实这本身就是一种自卑。
这不是憎恨,是爱。借由藐视、伤害对方,达到控制对方的目的,一切都是因为爱,这就是那位母亲爱女儿的方式。也是丈夫爱妻子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