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没有几个男人轻易迈过女色这一关的,从小父辈对我的教育,也是淡化了这一点,所以我一直相信男女真情的存在。却对什么从一而终的思想嗤之以鼻。我父亲从事的建筑行业,更是有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句名言传播了几十年。县里早有谣传我父亲在外面有女人,有好几次我无意中听到。到底是哪个人,我是不相信的,但是我相信确实是有的,甚至我怀疑我妈也早就知道这个事,只是因为父亲的尊重,才使得她貌合神离而已,所以父亲去世的事,她才处理的那么干脆利落。
那一天,我照常回家,一回家,便见她在客厅里坐着,好像是师兄王君体和建筑公司的某领导吧,几句话说明父亲遇刺,生命垂危的问题。我也惊呆了,沉默不语,我妈开口道,你还在读书,就继续读书吧,我上去。“我还想争辩,我妈不容分说就这么定了,然后和他们商量好明天坐车的细节,就把人送走了。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怎么都不相信父亲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我妈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陈旧衣物的包裹,吩咐我保管好不要告诉人也不要打开,我木然的接过包裹,点点头,我妈不放心的看着我,直到我把包裹甩上衣柜这才放心的离开。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妈已经离开,上了去绵阳的客车。屋子少了一个人,好像没有了生气似的,我做好了早饭,爷爷是不吃早饭的,我喊两个妹妹起来吃饭,冬梅问妈妈去哪里了,我敷衍的说道去绵阳办事了,有要紧的事。冬梅不说什么,冬艳听了,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原由,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吃饭。
午饭和晚饭都是在学校吃的,两个妹妹也读初三和初一了,我不想去找她们,浑浑噩噩的我沉浸在即将丧父的悲伤中做什么都没有兴趣,一切事情都是如行尸走肉般敷衍,直到晚上回到家里。关上灯,我躺到床上还是无法摆脱那种哀伤。蓦然,借着窗外透进的一丝月色,我透过没有遮掩的床架,看到了那个包裹,在那厚厚的皮囊下面,到底是什么呢?我的脑海里闪过电影电视剧里的镜头。我没有犹豫多久,打开灯,便从床上下来,走到衣柜旁拿下了包裹。我谨慎的模仿小说里的情节记录了每个细节,I仔细的解开了包裹,看到了眼前的一切。里面的东西分成两堆,钱,存折和债券,都如废纸般陈列着,我没有数钱有多少,只是估计大概有20万左右吧,存折分好几本,清清楚楚的记录着父亲这么些年的存储情况。债券包括国库券,其他国库券百元千元的面值就不说了,单是那个重庆烙能电厂的债券就已经让我触目惊心,几千上万的额度让我眼花缭乱。我哪里还顾得细算,只好草草把他们收起来就算了事。我草草的收拾了包裹,尽量按回忆里的细节放好,没有具体计算其中的总额,擦干眼角的泪水,把包裹按原样放好,自己就在胡思乱想中睡去。
第四天,我妈回来了,捧着一个骨灰盒,是父亲的骨灰,我没有哭,二妹三妹都没有哭,大家只是哀伤,一种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哀伤。父亲的后事肯定是要办的,但是如何办都要听我妈的,那时候我才16岁,两个妹妹更小,一个14岁,一个12岁,大家都知道对方一片哀伤,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妈没有说什么,只是趁别人不注意,问我那包裹怎么了,我说还在,她便要了过去。
第五天早上,她没有和谁商量,便上了外婆家的渡船,我到码头送她,清楚的看到,她的腋下正夹着那个包裹。第二天,我妈就从外婆家回来了,身上只是少了那个包裹。
很快,亲戚朋友都知道了父亲去世的消息,很多人赶来吊丧,我妈都可以的以礼相待,看不出一丁点悲伤。或许是听了周遭民众的猜疑,我两个叔叔和姑妈都怀疑家里还有父亲遗留的财务 ,动手砸开了衣柜,取出了一张存折和一堆金银首饰,存折是十多年前在青云公社办的,上面有一千多元钱,还有一堆金银首饰,两三根项链和几根胸针就不说了,最大的还是三个首饰盒,我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戒指项链耳环,每样的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旁边的存折有两张,分别是五千元的定额存款,写着两个妹妹高中毕业的年份,只有我没有写,我知道,这是父亲没法估计我的大学毕业年代啊,可是他还是给我买了,我的眼泪默默的流了出来,可怜的父亲,他还是想着我们的啊.......
没有翻出钱财,姑妈和叔叔死不罢休,说好明天还要再来寻找,我没有吭声,知道姑妈和叔叔是为了我好,便任由他们翻箱倒柜。我妈趁夜偷偷跑我床前哭泣,说着长辈们的不是。我定定神,对我妈说道,“我可以出面,你能答应我两个要求吗?”我妈立刻擦干了眼泪说,“我是你妈啊,别说两个条件,一千个,一万个我都答应你。”“ 一,我现在还小,父亲的事业又不能断,你能不能答应我,再撑三年,等我高中毕业,我就来接父亲的班。第二,三年之内,你能不能不要改嫁,等我高中毕业了,我继承父亲的事业,你再改嫁,就是别人不让你嫁,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帮你嫁了。”我妈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色,过了一会她咬牙切齿道“行,我答应你。”第二天,姑妈和叔叔来到家里翻找,我对他们说不要找了,我还在呢,我妈还在呢。姑妈和叔叔听到这话很惊讶,问我知道不知道这话的意思,我说我很清楚,我相信我妈,姑妈和幺叔对视了一眼,无言的走开了。
父亲去世后,江湖上传言很多,有说我父亲借钱给一个官员,金额高达七十多万的,有说我父亲是袍哥舵爷积累公中上百万的,家里不胜其扰。屋里亲戚算是由我打发了,社会上还有些人情事故也要处理,我妈就引进了一个人,一个舅舅, 这个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就没打听了,只是听我妈说职位还不小,隐约是县工商局的副局长吧,这个舅舅人还不错,他一露面,其他人等就烟消云散,再也不说其他。到了年底,县里在八角庙开始第一家农贸市场,他就拿了四个临街门面劝我妈买下,只可惜我妈的榆木脑袋,以不懂做生意拒绝了,反而邻居家的会计,还从中拿了两个走。后来这个舅舅还二婚,娶了好像是林业局的一个女人,一直到死,都和我妈保持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