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相接到欧阳潇的书信,惊坐在凳子上。
“展信佳,近来形势颇为不好,我且知王上疑心已久,无奈常年戍守边关远离朝廷,并无万全之策,唯有视死如归,至死守护我北国疆土,保我北国百姓不受战乱之害,得知贵朝请愿前来相帮,可我军粮草已然供给不足,王上要我拼尽全力然后战死沙场,得之我亦无悔,可贵朝帝王之心,路人皆知,我自知北国势弱,别无它法,只能请贤弟出面,前来想一万全之策,免去这两国屠戮。”
明日就是中元节,欧阳觉得他不再适合陪伴重行行过节了,日后挑灯看马,该是李钰的责任了,他是有些不舍和懊恼的,但是还是决定不去见重行行,便去找了丞相。
“重叔叔,容我思家心切前来辞行。”
重岳还一脸恍惚没有回过神来,愣神半天。
“重叔叔?”
“噢,贤侄何故?”
“小生前来辞行。”
“慢着,欧阳哥哥可是怪我父女二人有所怠慢?”重行行不知怎么今天气得这样早,冲了进来。
“行儿妹妹说哪里话,自是怪我思家心切。”
“可,,,,”重行行看向重相。
“景明,也许,你长大了,有些事情,我们不该满你。”重相叹气道。
“发生了何事?”欧阳还是一脸茫然,这几日虽然察觉,但他远在江湖,行军打仗的兵书自是读得不少,可朝堂权势若是他们有心要满,又怎能想到会有如此险恶。
“你父亲局势危矣,嘱咐我留你在此,保你性命。”重相说完也颇为愧疚的坐回到凳子上。
“我父亲戎马半生,为国为民,可是因为权势过大,威望过高引得王上疑心除之?可咱们总归是有的办法呀,交出兵权,或者告老还乡,哪里不是一条活路?”欧阳自己说的也是没有底气,他知道按他父亲的品格,自是难以做到放下家国,可是为了全家性命,父亲大抵是舍得吧。
“不止如此,欧阳大军日夜厮杀,依然将别方蝼蚁斩杀殆尽,将在淮北,准备与他周旋半生的西境军一决胜负,大战在即,王上已断粮草,十日内你父亲必须结束战斗,趁着有力气的时候与敌军硬拼,即使战胜也必将损失惨重,只怕王上所愿是他战死沙场。”
“可我父亲未必战败,战胜之后交出兵权,退隐田园,想来大王也不会不容。”
“但是南朝已经派遣六皇子前去,,,”重相面对着如此清澈干净的眼神,终于将“救援”二字难说出口。
“你们是要乘火打劫?”欧阳也不愿意相信,眼角依然噙出泪来,“尔等泱泱大国,何故要行此等苟且之事,家父与您故交多年,到底为了什么,你们要致他于死地。”
“兄长莫恼,此计是秘密商议,父亲不知,也未能劝阻,但我已经传信给钰哥哥,他会保你一家周全。”重行行也十分焦急,她怕欧阳误会了爹爹。
“此事你也知晓?所以才日日缠着我不让我回北国,多谢你们苦心隐瞒,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陷我于这不忠不孝之地,这几日父亲在边疆孤立无援,焦头烂额,而我却没心没肺的日日陪你玩闹,李钰要带军去侵我疆土,屠我将士,我却站在城楼目送他出城。”欧阳终于忍不住拔剑相向。
“此事怪我,都是我让行儿这么做。”重相握住剑身,血从袖口滴落下来。
“不怪爹爹,是我自愿蒙骗他。”重行行异常冷静,她知道现在欧阳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轻笑一声,“事已至此,怪来怪去的又有何用,当务之急,是如何救欧阳伯伯一代良将,欧阳家世代忠魂。”
“若你不放心六皇子为人,你与我一同前去,援救你父亲。”重相本就是要去的。
“奸险小人,我自是不信。”欧阳还带着怨气,他不知在重相眼里,自己和李钰,谁的分量更重,欧阳和他的情谊,又是否大得过他建功立业、一统天下的决心,更别说在重行行眼里心里,只有李钰一人。
说完便出府策马而去,带着绝望与担忧,他一生中从未如此难过的骑上战马,奔赴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