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土
非典发生的那一年,我还有很深的印象。要说恐惧,还真有。那时候已经知道什么是直面死亡了,我心里怕得要命。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对任何的疫情感到畏惧。
小的时候,家里养了几条狗,有一天不见了那条灰色的狗。后来听人说被人下药毒死了,为此我心里有一点难过。还有一种说法,狗贩子常在各湾子里叫卖、收购,狗的丢失和狗贩子脱离不了干系。我宁愿相信它被人偷盗,也不愿意选择相信它被人下药毒死。孩子的世界很简单,死亡是一个刚刚开始接触的话题,突然有生命消失了,自然会难过。
老人们常讲五九年的饥荒,可作为孩子的我,实在不能理解。掉在桌子上的饭粒,常常成了被批评的原因。剩饭,更甚,不被允许。每个经历过食不果腹的人,都会无比的珍惜丰衣足食的生活。痛苦源于我们的无能为力,且不得不承受。
至少在他们那个年代,如今的我们难以承受。同样,我们经历过的新旧交替也无法让后人承受。时代的印记,是年轮,一圈一圈的环绕。当一棵老树倒下,会生长出一些枝芽。枯树的躯干被斧头劈成无数的花瓣,一瓣向左,一瓣向右。在炉灶的熊熊烈火中,听见爆炸的声音。
无数个画面在相互交替,像幻灯片的切换,在瞬间凌乱了。我说那是风吹前额的发,随风飘动。树叶也落下,一幅画面里走来一袭身影。
张庙涵洞过去,我的中学出现在我的眼前。剥落的岁月里,总有一座校园在破败中。透过十年后的铁门,向里望。走道旁的绿化带拆除了,只剩下灰色的水泥地。风在吼,像我的心情一样。却怎么也敲不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将我拒之门外。
仿佛又看见有人在走廊里嬉闹,食堂打菜的同学们拥挤着。我进不去校园里,远远望去,太多熟悉的景物。离开多年,没有想过回去。再回去,在破败中。记忆里的杂草丛生,无须拔除。就像遮不住的逝去,在万物生长中疯狂的攀缘。
遇见的那些同学,他们也道少年不知愁滋味。已经各自走路,分道扬镳。再提,也不过是陈年旧事。人的情感里若是少了旧人,便冷落了青春。有些情感,总是在徘徊,跨不过又回不去。这便是情怀。
伤风着凉,还是喝板蓝根。我喜欢一点苦,还伴随着甜。在广东也习惯作为凉茶,消热去暑。非典那年,板蓝根都成了最热门的家庭预防药。那时候,似乎有了板蓝根就有了保障。于是,板蓝根成了往后我记忆里频繁出现的药。
而我呢,喜欢这种微苦的滋味。不是因为它曾经成为生命的保障,而是我觉得这种苦中有甜的日子使我不再恐惧明天。其实,它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味药。这一碗里,有它的滋味,像平凡的日子一样。苦,带着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