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戏园子
丁建设
夹沟集原本没有什么戏园子,那些说书唱戏的艺人们多在这些地方摆个场子,一是南土山子,这里有个牛马行,说是牛马行,也有猪羊及鸡鸭鹅的交易,人气较旺,大鼓一敲或丝弦一拉,人就聚过来了。二是农具厂门口大沟涯的大杨树底下。这地方西有供销社的门市部,北有中学,再加上参天大树的荫护,也是个非常招人的天然书场。那些街头卖艺的“高人”则没有相对固定的场所,往往见机行事,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那时候农村集镇虽然没有像样的演出场所,但群众文化活动还是搞得热火朝天的。公社和大队都成立了文艺宣传队,常年排练、演出,送戏到田边地头。像秦湾大队自编自演的地方戏《新人骏马》不仅参加了省、地、县三级的文艺汇演,后来还光荣地进京调演呢!能进大队宣传队当演员的都是村里出类拔萃的帅哥靓妹,不论男女都在队里记满分。到公社和各大队巡演还有补助工分,而且吃的都是细米白面,所以整个冬天,群众的精神文化生活并不单调。而那些活跃在乡村的说唱艺人们更是深受男女老少的欢迎,无论是大鼓、丝弦,还是琴书、坠子等说唱形式,因为没有插播广告,听起来都比电视连续剧还要过瘾。那些民间艺人没有架子,也不摆谱,更没有出场费一说,给大家的印象比较好。像芦村的丝弦艺人芦大明、夹沟的丝弦艺人董五、尖山的大鼓艺人蒋建华等在群众中“粉丝”众多,后来灵璧的丝弦艺人高小眼也被热捧。一些书迷哪怕不吃不喝也要场场不落,本庄的听完了再跑到邻庄接着听。除了戏曲、曲艺,那时候电影更是家便饭,几乎每个星期都有一场两场的。由于公社电影队只有一、两部放映机和发电机,影片要由县里的电影公司直接管理调度,即使抢到了电影放映机并不等于就抢到了片子,所以才有了“跑片子”一说,热门的片子一晚上都跑两、三个大队。当然也会有发电机突然出现故障或片子周转不过来而突然停映的情况。那些跑了空趟的影迷们一般是不说自己跑了空趟的。当有人问他昨天看的什么影片时,都会随便编个瞎话,说看的是战斗片,知情者就会及时戳穿:啥战斗片?鬼子白跑路吧!
70年代中期,一些条件略好的公社都尝试着建起了大礼堂。集体有集体的优势,无非是找县领导批点儿木材、钢材计划,然后把石料、苇子、砖瓦、以及座椅、电料等平调任务分到各个大队和社直单位。有人出人,有力出力,半年不到,一个千人规模的影剧院就建起来了。
夹沟影剧院建在夹沟街的西头,紧连着公社大院。室内装配木制座椅999个,地势前低后高,舞台上铺有紫红色木地板,并配有简易的灯光、音响、照明设施和多层幕布,基本上能够满足各种文艺演出、电影放映和大型会议的不同需要。工程建成后,开会时人们叫它大礼堂,但老百姓还是喜欢叫它戏园子,由于天天都有演出活动,很快就成了夹沟地区的文化中心。只要公社没有大型会议,这里几乎每天都有来自各地的文艺演出,节目都能紧扣时代主题,把握时代脉搏,具有很好的宣传效果。如河北梆子《姐妹易嫁》的成功演出,对当时大要彩礼、嫌贫爱富之风进行了有为地鞭挞。豫剧《秦香莲》更是家喻户晓,有力地配合了当时的精神文明建设,接连演出几天,场场爆满,好评如潮。后来的黄梅戏《天仙配》,电影《少林寺》等都在这里刷新着票房纪录。
改革开放后,随着电视的普及,各种文艺团体被推向了市场,影剧院的功能只剩下了只有开会时才用的大礼堂了。再后来国家实行了税费改革,逐步取消了“三提五统”,本来就日渐萧条的影剧院也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只有遵循“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和喜欢它戏迷影迷们无奈地说声再见了。
进入新时代以后,国家更加注重文化强国的建设。随着美丽乡村、脱贫攻坚和方兴未艾的乡村振兴战略的强力推进,曾经根植于乡村的“戏园子文化”又被赋予了新的时代内涵。其发展演变之快,创新效果之强,群众的参与度、满意度之高,真让人始料未及。在文化底蕴厚重的秦湾村的文化广场上,各种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文化活动从年前的腊月廿三到过年的二月二,乡村大舞台的文艺演出一天都没间断过,一场场异彩纷呈的文化大餐让村民们喜不自禁。而风光无限,小桥流水的五柳、镇头两村更是出尽了彩头。结合文旅开发和乡村振兴战略,已将旅游文化、广场文化和独具特色的地域文化有机融合,正演奏着产业兴村、文化强村的时代乐章,就连最偏远的赵集村,各种文化活动也搞得风生水起。今年“三八”节还在文广站的指导下举办了戏曲和广场舞的邀清赛,吸引了十里八村的上千群众前来观看呢!
正如文广站长牛洪超先生所言:夹沟的文化场所建设已从一年前的播种期进入了硕果累累的收获期,村村都有大广场,庄庄都有“戏园子(大舞台)”,天天不是这活动就是那活动,快把我这个小站长累死了!但累归累,累并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