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浮动

(一)

最近在服用中药。每天晚上浸润在中药独有的香气中,想起中学时读过的一个故事。

女孩从小仰慕的品学兼优的邻家哥哥,终于在她上大学后向她表白。刚在一起的那个暑假,邻家哥哥去登珠峰,却没再回来。

女孩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休学在家,每天呆呆地坐在小火炉前,看着眼前的中药在罐子里翻滚,在药香中泡了足足一年,才渐渐好转,回到学校,只是心已死。

彼时,我捧着书,想象那个女孩忧郁的身影,感受她彻骨的悲伤,心中也生出几许疼痛。爱情刚刚来到,就骤然而逝,任谁都会感受到痛楚吧。

我也曾静静看着炉火上瓦罐里的中药翻腾,大火转小火,煎得满屋子都是药香,再用细密的筛子过滤后,倒出满满一碗,屏气喝下,苦中回甘。

那是青春期的暑假。那个阶段的每个暑假,我几乎都要喝一两周中药,调理总也不规律的周期以及每次难以启齿的疼痛。

妈妈医院有个擅长妇科的老中医,是外婆当年的同事。妈妈做姑娘时,就喝过他开的中药,解决了生理期的问题,妈妈一直感念。当我遭遇那些痛苦和烦恼时,妈妈自然就带我去把脉开药,让那段学习压力已经很大的岁月,不再需要忍受身体状态的雪上加霜。

如今,在相似的药香包围中,我回忆起少女时代的这些片段,心中涌动着丝丝缕缕对爱情的感动和亲情的感恩。

(二)

齐齐有一套四季剪纸绘本,关于秋天的是《寻找九色鹿》。

这片森林里有一个关于九色鹿的传说,传说它能实现你的三个愿望。

爸爸说:「这只是传说,谁也不会把它当真。」

妈妈却说:「神奇的事物自有其神奇的道理。」

我决定出发去寻找九色鹿。

秋天的森林可真美!我决定沿着河流走,这样不容易迷路,遇到的动物也更多一些。

在河边,我遇到了成群的野雁,它们正要飞往南方过冬。

「请问你们知道九色鹿住在哪里吗?」

「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

……

我甚至遇到过一匹孤独的瘦狼。幸好,它只是远远地看了我一眼……

秋越来越深,我能找到的食物越来越少,九色鹿依然不见踪影。

这时河流出现了分叉,我应该继续找下去吗?我该走哪一边呢?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只小鸟飞过来停在右边的树枝上唱歌,我决定继续走下去。

右边的河岸荆棘丛生,我走了好久,终于……

走出那片荆棘,在一片花海中,我看到了九色鹿。

它可真美。

当我走向它时,突然一阵困意袭来。

几天后,当我醒来时,已经躺在家里了。

我向爸爸妈妈讲述了我的经历。

爸爸说:「穿过森林的河流有分叉吗?」

妈妈又说:「神奇的事物自有其神奇的道理。」

此后,我又沿着河流寻找了许多次。只是,再也没有遇到过九色鹿。

或许,有些事一生只能遇到一次。

我很喜欢这个故事,也喜欢故事里的妈妈。

神奇的事物自有其神奇的道理,世间的事情哪里是桩桩件件都能分析得清楚透彻的?相信我们愿意相信的就好。

(三)

提到中药,总有人告诫我别喝了,我都是一笑而过。

「罗辑思维」有一期节目是批判中医的,开篇就说这个问题足以引起割袍断交,太容易引起争议了。

是的,我对那期节目的观点不敢苟同。我相信中医,曾受益于中医,在遇到这种身体被拖垮的状况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中医调养。

我亦无意说服那些不认同中医的人,大家各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就好。

我不是「拜科学教」成员。科学只能解释一部分客观世界,还有太多已知或未知无法用科学解释。

在我的人生观中,感觉远比道理重要。懂得那么多道理,依然会感觉过不好这一生。我更愿意观照自己的感觉,不判断对错,不评价优劣,只是感知和接纳,细细品味生命中的酸甜苦辣。

感恩6月的身体劫难,晕厥后再醒来,有些执念便慢慢放下了;一度以为生命就此结束后,还能再生机勃勃地活着,所有的际遇便都是礼物。

中药很苦,也很香。人生很复杂,也很简单。我不愿去追寻什么高大上的人生意义,只想踏踏实实地感受每一个生命瞬间,接受上天赐予的每份礼物,按自己的意愿过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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