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小学里的旧时光

权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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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山上摔下来好了以后，爸妈赶紧把我打包送到学校，也不管年纪是否还小。

　　因为太小，这样的事就理所当然地发生了——老师还上着课，我就拎着书包出去了，几步冲到还在听课的邻家姑姑的教室门口，问她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吃午饭。

　　2

　　当时村里三个班，三个老师，都姓赵，教我的是最小的赵老师。

　　有一天还在上课，我自己跑出去，拿一面小圆镜子对着太阳，看反光的光斑一路乱跑。不知道那反光怎么就晃到了隔壁班正在讲课的最老的赵老师脸上。他捋着白胡子出来，让我在乒乓球台上罚站，再把小赵老师叫出来，把他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

　　3

　　学校里有一对双胞胎，每天提我的小辫子，还恐吓说要把我带走。我吓得每天绕着他们走，可他俩总能找到我。后来跟奶奶去走亲戚，才知道他们是舅爷爷家的叔叔，当时小心眼的我告了好久好久的状！

　　4

　　也许是村子太小，班里同学叫彼此的小名不说，还叫父辈的小名。奇怪的是，好多同学爸爸的小名我都知道，却不知道我爸爸的，有一天回家忍不住问，我爸脸一红，说你知道这个干吗，没告诉我。（那个……现在我也不知道……哈哈……）

　　5

　　因为年纪太小，踢毽子踢不到十个，跳房子到第二步就死了，跳皮筋最高跳到人家膝盖那么高就没了下文，去哪队哪队就输，所以大家都不带我。

于是我回家勤学苦练，可等我练得差不多，觉得可以上战场时，她们已经不玩这些了，还故作深沉地说，那是小孩子才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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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有一段时间盛传饿死鬼，说附在人身上，那个人就能吃好多的东西。故事的男主角就是我们老师，说他吃了两锅饭，最后还要吃，没办法，家里人给他舀了一碗猪食，只吃了一口，饿死鬼觉得难吃，就离开了。

当年我同情了老师好久，觉得他太惨了。多年后才想明白，这是高年级同学对老师的一种故事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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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上学我去得早了，碰见一个高年级学生正在扫操场，他说，这是学雷锋做好人好事，你不能说。我说，我绝对不说。期末学校颁发学雷锋奖状，没有他，他把坐在礼堂正鼓掌的我揪到后门口，问，你真的对谁也没有说吗？我当时哪里明白这些，还特有气节地回答他：对谁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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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老师让同学们星期天给采些老鹰茶，其他人都答应好，可我根本不知道老鹰茶是什么。在山上吃几朵映山红后，去把自己觉得长得好看的树叶的嫩尖给掐下来当茶，周一上学，完全没压力地和同学们一起，把装进袋子里的“茶”交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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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行撤点并校，我的乡村小学早些年已经就没了，同是五岁多的孩子，他们却是去另一间很远的学校住校念书。老赵老师已去世多年，连教我的小赵老师都因病退了休。今年见我，他说那时你的语文就学得好，可我却没有什么学习的记忆，都是些懒散的没有学习的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