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该

  前面十来天的文章一直是写内心悲伤的,写下这些文字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这段时间自己从各个方面了解到了更多关于爷爷的信息,也知道了爷爷他们这一代是如何成长起来的,甚至想写关于爷爷生平的文章,可是我怕去写,怕自己无法把控自己的情绪,写着写着又掉下眼泪,写着写着心里会空落落的,而这些都是家人不愿意看到的。我想这是最近最后一篇关于爷爷的文章了,我必须快点儿从这种状态中恢复过来。


  爷爷出生于1938年,那时候正是社会动荡时期,作为普通农民家的孩子,生活的艰苦可想而知,很多孩子虽然出生了,但是活下来却艰难万分。爷爷是家里的长子,下面还有弟弟妹妹,所以无须多言,他很小的时候就扛起了家庭的重担。好不容易等到新中国成立,农民翻身做了主人,年纪轻轻的爷爷却毅然报名参军,开始了保家卫国。后来因为身体原因,退伍回家,和同年出生的奶奶结为夫妻。

  在1963年的时候生下了我父亲,1964年的时候生下了我叔叔,一共两个儿子。我小时候很好奇,为什么那个年代别人家都是七八个,甚至上十个小孩,而爷爷奶奶只生了两个。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家里穷,想养活两个孩子已经相当的困难,如果再生养几个可能也会像其他人那样有些孩子活不下来。

  叔叔在不知道几岁的时候得了一场重病,爷爷背着叔叔连夜走了十几里路才将叔叔送到医院,但是医院却因为家里出不起医药费迟迟不肯治疗,后来爷爷只能含着泪把叔叔背回家,自己去寻找救命的方子,叔叔才慢慢熬过来了。好不容易将两个儿子养大,却还要为两个儿子的婚事操心,为了筹集两个儿子结婚的彩礼,爷爷不得不四处借债。好在两个儿子都比较争气,日子也渐渐好起来,借的钱也陆续还完了。

  那时候村子里有一个苦差事,就是管理整个村几百亩稻田的水利,俗称“放水”。这是一份吃力又不讨好的事,不仅工资低工作量大,而且很容易得罪人。村子里商量来商量去最后推荐爷爷去做这个事,一做就是几十年,几十年如一日其中的辛苦外人是无法想象的。从我有记忆开始爷爷就在从事这份工作,每天我早上起来就不见爷爷身影,晚上全家人都吃完饭了,爷爷才会匆匆回来吃几口饭,然后又赶出去了,特别是缺水和大旱的时候,爷爷几乎天天都在农田里。

  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为了能让自己的农田里有足够的水源,村子里有不少村民不服安排,自己去堵住水源,导致其他人农田没有水,也避免不了和爷爷发生冲突。爷爷虽然很生气,却很少和人发生口角,只是默默采取弥补措施,尽力去为每一个村民提供便利。后来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家里也担心爷爷身体,想让爷爷停止这件事。没想到没过多久村里的领导又找上了爷爷,因为前后请了好几人没干多久就受不了,爷爷不得已在六十岁本该退休享福的年纪又继续干起了这份苦差事,直到将近七十岁村子里的农田陆续被征收,才停止了。

  就算停下来了,爷爷也没有闲下来,自己弄了两个菜园,一有空就在菜园里除草种菜,直到出事的前一天他还在菜地里除草,想着今年种点什么菜好。那天我走在菜园子里,看着爷爷留下的痕迹,心里特别的难受。爷爷种菜在村子里是非常有名的,不仅菜长得很好,家里不愁菜吃,而且还隔三差五给周围邻居提供一些,也因此在村子里备受尊敬。

  再来说说我关于爷爷的印象吧,我是爷爷最小的孙子,也是最不听话最让人操心的一个。我出生没多久就是爷爷奶奶带着,妈妈由于身体原因无法喂奶,都是爷爷奶奶熬米汤一口一口把我喂大。还记得小时候去打预防针,都是爷爷用箩筐挑着我们三去的,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趟。而我从小开始就缠着爷爷将故事,最喜欢坐在爷爷的腿上,让爷爷讲一个个稀奇古怪的故事,有时候就是一整夜。

  开始读书了,我经常赖学不肯去学校,妈妈送我去学校了,我又偷偷跑回来去找爷爷,爷爷从来没有怪过我,总是好言好语跟我说,耐心把我送到学校。后来爸爸妈妈外出打工,我和哥哥就一直跟着爷爷奶奶过,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如此,爷爷奶奶清楚我的喜好,我却丝毫不知道爷爷的喜好,总以为爷爷最大的喜好就是我。

  读大学后,我和爷爷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每年只有可数的几次,但是我每次放假回来,第一时间就是过去找爷爷奶奶,和他们说说我在学校的生活,也从他们那里了解家里和村子里的事。找到工作后也是如此,只是我那时有两年是在深圳工作,一年见到爷爷的次数更少了,陪爷爷说话的时间也少得可伶。去年我才从深圳回来,我回来后爷爷奶奶天天往我家里跑,白天我上班他就帮我们守家,整理下家务,晚上他就在坐在楼下安静的看电视,日子过得很美好。

  可是美好的日子总是如此短暂,我回来还不到一年的时间,爷爷就此逝去,留给我们爷孙两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我痛恨上天的不公,也非常恨肇事者的如此无情,为什么就这样带走了我爷爷,为什么不肯给我们多一点时间。

  有时候我们很感性,但是大多数时候我们不得不理性,特别是当我们长大以后,理性总是会压制住我们的感性,生活留给我们感性的时间越来越少,也就是在写文章的时候我才能任性地说出这些话,写完文章我们还得理性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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